桌子上两个绝缘陶瓷之间夹着一个灰色的圆珠,夏枫又一次仔细检查了线路上的各个元件。
右手抓住了电源闸刀。
“合上闸刀吗?”
手停留了一会儿,又慢慢移开了。
眼睛透过电焊帽上黑色的玻璃,看着灰色的圆珠。
这是一颗神奇的圆珠,打不烂、捏不碎、烧不化、腐蚀不了!
夏枫不知道用了多少种方法,也没有发现圆珠有什么神奇之处。
这真是一颗宝物吗?
一万伏的高压电击,会是什么结果?
也许会击成焦炭,也许会击碎四处崩裂,也许会发生奇妙的事情!
盛夏、闷热的房间中,带着电焊帽、穿着棉衣、带着高压绝缘手套的夏枫已经大汗淋漓。
“唉!毁就毁了吧!”
右手重新抓住电源闸刀,果断的按了下去!
圆珠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一万伏的高压也没有用,他没有能力提供更高电压了。
无奈的取下电焊帽,拉开了闸刀,脱掉手套伸手摸向圆珠。
突然,生命好像被圆珠吸引一般,从身体中飞向圆珠!
夏枫惊愕的挣扎、呼喊,没有任何效果,依然向圆珠飞去。
转过头,看见穿着棉衣的自己慢慢倒向地面!
瞬间,一个旋涡吞噬了一切!
……
这是在梦中吗?
虚无缥缈中,仿佛要从梦中醒来。
为什么醒不来?夏枫想要移动一下头,头好像转动了,好像还在原地!
这是怎么回事?一股莫名的力量不让他醒来。
奋力抬起胳膊,胳膊好像抬了起来,又好象还在原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醒不来?”
喉咙里发出怒吼,仿佛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咳咳……”
一阵咳嗽终于使他从梦中醒来。
寒意、浑身的寒意,身体的各个部位仿佛都失去了控制,好像不存在一样。
排斥力!
一股股排斥力要把他重新拉入梦中!
“醒来!一定要醒来!”
“咳咳……”
胸脯有了起伏的感觉!嘴里也有了咳嗽声发出,耳朵好像也听到了声音。
手脚开始有了酸麻的感觉。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拼命抵抗着拉入梦中的力量,突然,拉入梦中的力量消失了!
奋力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的画面传进了眼睛!
圆珠爆炸了吗?一定是强光灼伤了眼睛,圆珠碎片击伤了身体!
抬起酸麻的手摸向脸颊。
“唉!电焊帽已经炸掉了!”
手移向身体,好像裸身躺在被子里!
不对,刚才明明穿着棉衣,带着高压绝缘手套,再强的爆炸也不可能炸掉棉衣和手套吧?
用手揉了揉眼睛,眼前的景物清楚了一些。
“床上哪里来的蚊帐?”
昏暗的眼前竟然挂着蚊帐!
家里和医院都没有蚊帐,这到底是哪里?难道还在梦中吗?
猛地坐起身,浑身的酸麻,使身体又落回了床上。
蜷缩着身体慢慢坐了起来,掀开蚊帐,看向光亮处。
昏暗的亮光成小方块排列在墙上。
“这是什么情况?那是窗户吗?”
低头在地上寻找着拖鞋,眼前横七竖八的扔着两支鞋状物。
缓慢的提起一只鞋状物拿在眼前,这分明是一只破烂、带着泥土的手工布鞋。
“咦!”还带着阵阵的臭味。
把鞋子扔在一边,双脚踏在了潮湿、冰冷的地面上,好像不是地面,是木板上。
扶着床沿站起身,身体摇晃的几乎要跌倒,赶紧抓住床边竖起的木方。
床上怎么会有木方?隐隐约约可以看出,床的四角都有木方,四个木方上还有一个盖子,盖子上挂着蚊帐,这还是床吗?
小心的迈步走向发光处,这应该是木质的格子窗,格子上贴着的东西并不透明。
“这是什么东西?”
手指摸向格子上的东西,有弹性,不是纸,可能是布!
这到底是哪里?在梦中,还是有人恶作剧?应该在梦中,不过这个梦有点太真实了一点!
眼睛已经适应了房间中的光线。
环顾四周,十几平方的房间中,除了床外,还有一个方形的茶几,上面放着一个罐子和一只碗,房间的角落还放着一只带盖的木桶。木桶上发出阵阵的骚味,这是马桶吧!
房间侧墙上还摆着一个木架,上面竟然放着成堆的竹简。
“哈哈,有意思啊,梦中回到了古代!”
丝丝的寒意使得夏枫哆嗦了一下,走到床边,拿起堆在一起的衣服。
这是一件麻袋做的袍子吗?先披上再说吧!
床上还有一条麻布带子,这应该是腰带了,随意把布带系在腰间。
怎么不见内裤和袜子之类的东西?
唉!在梦中哪里有那么多要求!
走到门前,推开木门,潮湿的空气夹杂着雨滴飘落在他的脸上。
“这么真实的雨滴还是在梦中吗?”
“汪汪……”
还没有看清楚眼前的景物,一条黑影扑了过来!
“这是狗吗?”
夏枫猛的后退,打算关上房门,一个趔趄使他摔倒在地。
一股强大的排斥力突然涌起,生命好像被推出了身体,眼前又是旋涡。
回头看去,一个长发、大眼、塌鼻子、小嘴的少年,从地上跳了起来,好像在大喊大叫!
难道梦在了这个少年身上?
……
“咳咳……”
动了动身体,酸麻感袭满全身,眼前怎么黑暗一片?抬手摸向眼睛,这不是电焊帽吗?
推开电焊帽,光线重新进入了双眼。
手上带着一只绝缘手套,身上穿着棉衣,旁边扔着电焊帽,身体躺在地上,浑身冰冷。
“好真实的梦啊!”
爬起身,桌子上的圆珠好像白了一点。
给圆珠连接高压电果真有奇异的效果,这个效果就是进入逼真的梦中吗?
如果没有狗扑来,没有转身摔倒,就不会从梦中醒来吗?
房间中并没有任何爆炸的痕迹,这一切是怎么一回事?
从绝缘陶瓷之间取下圆珠,捏一捏、敲一敲、用牙咬了一咬!
“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啊!”
冰冷的身体渐渐有了温度,疲惫感不断的袭来。
夏枫打着哈欠,赶紧脱掉衣服,钻进了被窝,倒头便睡。
清晨,睁开朦胧的双眼,刺目的阳光从窗帘缝隙射入眼中。
夏枫猛的坐起身,看向墙上的挂钟。
“坏了,七点半了!要迟到了!”
跳下床,简单洗漱了一下,匆匆出了门。
夏枫二十三岁,身高一米七四,长相极为普通,是走进人群就会消失的那种人。县城通讯公司电力室的值班电工。
在边远的县城里,通讯公司可是县城炙手可热的单位,员工的地位仅次于吃公家饭的政府公务人员,通讯公司的收入和福利却比政府部门高出许多。
一路上都有人主动和穿着通讯公司制服的夏枫打招呼,对于这一切,他的心中一直存在着惶恐。
夏枫这一份工作来的蹊跷,父亲临终前断断续续的告诉他,复员回家后找地区通讯公司的王局长,王局长会安排他进家乡的通讯公司工作。
父亲临终前只有这句话,至于父亲和王局长有什么关系,他一点也不知道。
半年前,他复原回家后,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敲响了王局长办公室的大门。
宽大、豪华,又带着庄严的办公室瞬间震撼了他。
王局看着傻站在门口说不出一句话的夏枫,呵呵笑了起来。
“哈哈,你就是夏德福的儿子夏枫!你直接找西通杜局长报道吧!”
夏枫清楚的记得当时仅仅说了两声谢谢就离开了,通讯公司的值班电工就是这样来的。
进入通讯公司以后他才知道,通讯公司二十三个内勤人员当中,他是唯一没有学历又没有关系的人。
也许和王局长有那么一层虚无缥缈的关系吧!
惶恐一直袭扰着他,也许随时都可能离开舒服、清闲、受人尊重的内勤工作吧。
其实当线务员或者到乡上的通讯所也不错,至少没有这么大的压力。
“枫哥,上班去啊!”
一个甜美的女声打断了夏枫的沉思。
眼前一个青涩的少女出现在面前。
青涩的少女叫王晓丽,比夏枫小两岁,长得还算耐看,只不过缺乏成熟女人前凸后翘的特征。
王晓丽是和夏枫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不过不是青梅竹马的那种。
夏枫抬起手看了看表,已经七点四十五分了,八点之前可以赶到单位。
不过,他平时都是提前半小时接班的。
“丽丽,今天起来晚了,要迟到了,我先走了!”
“还没有吃早饭吧,就耽误你一分钟!”
说完,王晓丽转身跑进了她家里开的小商店。
过了不到十秒钟,王晓丽提着一个塑料袋,气喘吁吁站在了夏枫的面前,把塑料袋递了过来。
“没有一分钟吧,快去上班吧。”
夏枫接过塑料袋,“多少钱!”
王晓丽眼中立即蒙上了一层雾气,落寞的说道:“快十点了,你快去上班吧,下班再说!”
他深深看了王晓丽一眼,点点头快步离开了。
夏枫心中明白王晓丽对他的意思,并不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原因,也不是他的长相、学识、人品之类的原因。原因只有一个,他是通讯公司的员工。
王晓丽的父亲是学校的校工,母女俩开了这家凄凉的小商店,哥哥打工在外,姐姐嫁到了旁边的县城。
总之,王晓丽家里的情况并不好,如果接受了王晓丽,他将要背上一个大包袱,在这个小小的县城当中,人们就是这么现实,他也不例外。
匆匆赶到值班室,大刘有些不满的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七点五十五分。
“老王已经先走了,设备一切正常。”说完大刘递过了值班记录,值班记录上全部写着正常两字。
望着大刘有些佝偻的背影,大刘才三十五岁啊,这就是生活压力造成的吗?
大刘老婆家的情况和王晓丽家的情况非常相似,渐渐远去的大刘就是接受晓丽后的自己吗?
一阵香风扑面而来,一个美女出现在眼前。
水灵灵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白皙的皮肤,刘海上的几根青丝随着微风的吹拂,飘落在脸颊之上。
抬起芊芊玉手拨开了青丝,“已经接班了吗?”
这就是和夏枫一起值班的刘芳芳,一个年近三十,孩子都六岁的美女。
夏枫不敢直视刘芳芳那双能够看透心思的媚眼,眼睛不由自主的从她的胸前划过。
“芳芳姐,已经接班了,老王和大刘已经走了,一切正常。”
刘芳芳走进值班室,看着桌子上的塑料袋,轻皱眉头。
“这是你的早餐?”
“嗯!”
夏枫赶紧走过去,提起塑料袋,拿起记录本向地下室走去。
刘芳芳看着知趣离开的夏枫,笑了一下,这是个懂得分寸的家伙,虽然经常偷看自己。不过,人很勤快,也有眼色。重要的是,他好像和地区局的王局有什么关系,不然一个复员军人怎么会来这里工作。
这座配电室是一栋单独的三层小楼,一层是值班室、休息室和变压器室。地下室是发电机房和备用电池室,二层是低压配电室,三层是高压配电室。室外露天楼梯连接着上下。
和刘芳芳这位美女值班有个坏处,她在的时候不能待在值班室和休息室里。
来到二楼低压配电室,低头看向地上的绝缘地板,夏枫的脸有些发烧,他曾经偷偷掀起地板,透过穿电缆的小洞看过刘芳芳换衣服。
刘芳芳的胸脯和翘起的圆臀都是用东西垫起来的。虽然如此,她依旧是夏枫心中迷恋的女神。
当然,他只能心中想一下而已,从来没有任何进一步的胆量,因为刘芳芳的丈夫是县警察局的副局长。
上上下下转了一圈,所有设备运行正常,做好记录后,呆呆的坐在二楼看着窗外,和美女二十四小时的共同值班就这样开始和结束吗?
天空泛起了片片的乌云,成群的燕子在低空盘旋,燕子低飞要下雨,这是真的吗?
闷热的天气,能够下场雨也挺好!
掏出挂在胸前的小布袋,这是他专门为放灰色圆珠缝制的小袋子。
从布袋中掏出圆珠,圆珠依然灰蒙蒙的没有任何的变化。
昨夜,真的是一场梦吗?
夏枫看着圆珠陷入了沉思。
两年前,在西部大沙漠中,夏枫和三个战友追捕一个逃犯。
在有死亡之海之称的大沙漠中,还没有听说有犯人成功逃脱的。
方圆千里离开的道路只有一条,光头和短发的人,根本走不出这片沙漠。
因为这片区域里,识别犯人最直观的方式就是看头发的长短。
除非在沙漠中待上两三个月,等头发长了,才可能逃出去。
可是,没有人能够在沙漠中躲藏这么长时间。
逃跑的结果只有三个,被抓住、自己回来、死在沙漠中。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前面的逃犯竟然向沙漠深处逃去。
四人背着枪,一边咒骂着,一边在沙中艰难的追击着远处的逃犯。
夏枫知道远处叫阿刁的逃犯,阿刁身体瘦小,四十多岁,因为杀了老婆和岳父母而被捕入狱。判决的结果是,死缓、不得缓刑。
多年来阿刁没有收到过一封信,加上这样的判决结果,会让任何一个犯人失去生活的意义。
阿刁是在出工的时候,借口打水出逃的。结果半小时就被人发现了。
这样仓促的逃跑不会有任何成功的可能。
阿刁为什么这样做?
夏枫和平时就沉默寡言的阿刁没有说过一句话。
不过,杀过三人,没有任何希望的阿刁,一直是他防备的对象。
“砰砰……”
班长愤怒的向天空开了两枪。
“砰砰……”练枪的时候到了!夏枫趁机向远方的人影也开了两枪。
“夏枫,不要趁机练枪,他还跑得了吗?”班长不满的阻止。
“班长,这个阿刁犯了什么病?”
“谁知道,这个混蛋害的我们兄弟在沙漠中追了大半天,追上他,一定要打的他满地找牙!”
小胖喘着粗气,恶狠狠的叫到。
“不要打死就行了!前面是一个大沙山,我们四人分散包围过去,”班长挥手做了安排。
在沙山不断滑下来的阿刁终于被四人围住了。
夏枫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放缓了脚步,他是个内心善良的人,不想对逃犯拳打脚踢。
三个战友对着阿刁一阵拳打脚踢,小胖凶恶的用枪托猛击阿刁的头部。
阿刁抱着头蜷缩在地上忍受着众人的暴击。
假装气喘吁吁艰难向前行走的夏枫,透过众人的拳脚,看到了阿刁那双灰黑色的眼睛。
灰黑色的眼睛里仿佛有能量在聚集,好像就要爆炸了一样。
“别打了!再打他就走不回去了!”
走到近前的夏枫高声叫道。
“好了,别打了!”班长喝住了暴击。
“起来,别装死!”小胖狠踢阿刁的屁股。
蜷缩的阿刁,展开了身体,苍白的脸上,鲜血从鼻孔和嘴巴里不断的涌出。灰黑色的眼睛渐渐失去了神采。
“小胖,别打了!”
班长看着阿刁,伸手摸了一下阿刁的身体。
“夏枫,你留下,小胖,张超,跟我去找担架。”
班长看了一眼夏枫,明白夏枫心中的小九九。
夏枫看着离开的三位战友,如果阿刁死了,虽然他没有动手,也不可能置身事外,班长单独留下自己,就是让大家共同承担的意思。
拿起水壶,猛喝了一口。
“班长,我要喝水!”
看着满脸鲜血的阿刁,他想走上前去用水壶的盖子给他喂水。
突然,想起阿刁是杀害三人的极度危险分子,停下了脚步,看了一下阿刁躺卧的姿势,选了一个阿刁最不容易跃起攻击的位置。俯身把水壶放在了阿刁的手边。
心中暗自叹息,回去的路上没有水喝了,回去以后要好好洗干净水壶。因为,阿刁是一个在监狱里使用屁股换东西的主,身上不知道有多少病!
“夏枫,谢谢你!”阿刁艰难的拿起了水壶,连同嘴里的鲜血一起,大口喝起水来。
阿刁竟然敢叫自己的名字!监狱里没有一个犯人敢叫战士的名字,再厉害、再有背景的犯人都叫战士叫“班长!”
看着阿刁凄惨的样子,夏枫也不想对他怎么样。
“夏枫,我观察你一年多了,你这个人心地善良,小心谨慎,咳咳……”
阿刁这个家伙竟然偷偷观察自己一年多了,自己却没有任何察觉,阻止了想要后退的脚步,不能在阿刁面前显露出任何的怯意,右手却握紧了步枪。
“夏枫,你是士兵中唯一没有打过犯人的战士,你刚才还阻止了他们继续打我,还为我挡住了阳光!”
挡住了阳光?他仅仅是为了找一个安全的位置,凑巧而已。
“好了阿刁,别说话了,保留一些力气,一会儿跟我们回去。”
夏枫不想再听阿刁胡扯,感激的话中肯定蕴含着什么阴谋,一定是的!
“夏枫,你知道我为什么杀了老婆和岳父母吗?”
“我看过你的卷宗,你老婆偷人的原因吧!”夏枫是有心人,他看过监区里所有犯人的卷宗,特别是像阿刁一类极度危险的犯人,卷宗都仔细研究过。
“咳咳……我老婆很爱我,绝对不会偷人,岳父母也对我很好。我杀他们是因为我不想让他们死在别人手上。”
夏枫心中冷笑了一下,哪里来的荒唐逻辑,不过并没有打断阿刁的讲述。
“我偷了净天门的至宝,通天珠。我不想让净天门的人折磨我的亲人!”
在犯人的卷宗中,夏枫曾经看到过净天门这个名字,净天门好像是一个隐居练武的门派。就算阿刁偷了净天门的通天珠,这个珠子也不会在他的身上。
“阿刁,别说了,休息吧!”
“咳咳,我就要死了,我想把通天珠送给你!”
“阿刁,我和你之间是敌对关系,我不会要你的任何东西。”
夏枫不是傻瓜,阿刁告诉一个藏宝地点,他就傻乎乎的前去挖宝。
“夏枫,我得到通天珠十年了,一直没有发现通天珠有什么奇妙之处,我现在没有其他人可给,就给你吧!”
阿刁把手伸向了喉咙,一股呕吐物吐在了沙土上,他哆嗦着手从呕吐物中抓出了一个花生大小的珠子,在沙土上擦了擦,扔向了夏枫。
“夏枫,你要的话就收起来,不要的话就埋在沙漠里,我不想让其他人得到,咳咳……”
阿刁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仰头躺了下去,眼睛中渐渐失去了神采。
“咔嚓!”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随即传来了轰隆隆的雷声。
夏枫从沉思中醒来,要下雨了!
微风伴随着雨滴漂浮在脸上,丝丝凉意传遍了全身。这种感觉和昨晚梦中的感觉如此的相似。
昨晚真的进入到了梦中吗?
狠狠摇摇头,眼睛看着手中的圆珠。
“为什么阿刁把圆珠叫做通天珠?昨天圆珠的异样就是通天吗?不管怎么样,圆珠确实是不凡之物!”
两年前,夏枫看着阿刁渐渐僵硬的身体,终于还是拿起了沙土中灰色的圆珠。
为拿起圆珠这件事情,他不知道后悔了多少次!
当时只要用脚踩一下圆珠,圆珠就会陷入到沙土中,为什么鬼迷心窍的捡起了圆珠?夏枫一直想不通,当时为什么会那样做!
当班长拿着担架赶回来的时候,阿刁的身体早已僵硬。
班长仔细观察了阿刁的情况,怒声对着坐在远处发呆的夏枫吼道。
“夏枫,你为什么给阿刁喝水?受伤的人大量喝水会死的,你看看阿刁吐了满地!”
夏枫知道班长是在胡扯,他这是吓唬一番,然后大家同流合污而已。
“好了,你们都听着,我们统一口径,就说阿刁抢夺夏枫的枪,被我们赶过来制服了!快过来,把阿刁抬离这里。”
“夏枫,你还愣着干什么,把这里埋好!”
阿刁的死并没有引起监狱和部队领导的过度关注,班长上交了一份四人签名的报告之后就不了了之了。
阿刁这个十年没有收到过一封信的犯人,就这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夏枫把阿刁逃跑的事情反反复复思考了很久,阿刁在监区没有受到欺负,也没有任何的先兆,就冒然逃亡了!
这是为什么?一遍遍的回想使夏枫发现了很多疑点。
阿刁是故意让他们四人发现的吗?
夏枫去了阿刁滑下来的沙山,人完全可以爬上去啊!阿刁是故意滑下来的吗?
难道,阿刁的逃亡就是为了把宝珠交给他吗?
夏枫本来想向卷宗中有净天门内容的犯人了解净天门的情况,不过他还是忍住了,宝珠如果真的是净天门至宝的话,就惹上了大祸。
当然,他绝对不敢把这件事情向领导汇报,无故打死逃犯,收取逃犯的物品,哪一件事情他都承担不起。
随着时间的推移,没有任何人再提起阿刁逃跑的事情,也没有人再调查阿刁死亡的事情,夏枫也渐渐的淡忘了此事,直到昨晚的实验!
明天晚上还要继续电击圆珠,那种真实的梦境特别令人期待。
收起圆珠,走到桌前,拿起厚厚的高等数学这本书,翻开看了两页,烦躁的情绪立即涌了上来。
要想在配电室待下去,必须有相关的学历,夏枫信心满满报考了机电一体化自考专业。
理想很美好,可是现实很残酷。本来就勉强高中毕业的他,哪里有能力自学这些课程,一个月后就要去市里考试了,按照现在的情况,报考的四门课程不可能有一门过关。
收起书本,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空中下落的雨滴。
唉!何必这样谨小慎微啊!大不了去当线务员或者去乡通信所去,轻轻松松的生活多好!
难道就这样在这个偏远的小县城生活一辈子吗?夏枫并不甘心,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认识夏枫的人听说他在沙漠中当兵三年的时候,都同情的看着他。
“呵呵,三年没有见过女人吧?”
“在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没有待傻吧!”
听到这些议论,夏枫只是谦逊的微笑以对,这些人哪里知道他在部队里三年中都学到了什么。
夏枫当兵的地方在大沙漠的中心,一个千名犯人的露天监狱。这些犯人都是沿海省份监狱里调过来的,全部都是重刑犯。
这些犯人鱼龙混杂,犯什么罪的人都有,杀人、抢劫、强奸、贩卖人口、诈骗、纵火……,这些人中没有一个是善良之辈。
战友们对这些犯人都是高高在上的态度,憋屈、窝火的时候还要拿犯人出气。
夏枫却没有为难过犯人,他为了自身的安全,经常研究犯人的卷宗,防备极度危险的犯人,和有特殊能力的犯人也有不少交流。
孤独寂寞的三年,他也学了不少东西,开锁、出老千、看相、街头骗术、盗术、南拳、做饭……
其实他只是学习了一点皮毛而已,这些也都是些表面现象,重要的是,夏枫经常倾听犯人们讲述他们的辉煌经历。
他的思想在这三年中发生了很多潜移默化的变化,虽然表面上他是一个谦逊、腼腆、勤快的人。内心中想的什么,谁能知道?
雨越下越大了,夏枫拿起值班记录向地下室走去,路过一楼值班室的时候,听到了刘芳芳在打电话。
刘芳芳是个名副其实的电话王,她能够连续打几个小时的电话,幸亏值班室的电话是免费电话。
转头看向窗户里的刘芳芳,她的眼睛立即扫了过来和夏枫的眼睛对在了一起。
为什么每一次看她,都被她对视?刘芳芳有什么特异功能不成?
夏枫走到地下室检查了一遍发电机和备用电池。半年来他只见过一次启动发电机。
他是个有心人,把发电机启动的步奏全部记在了笔记本上了,按照笔记本上的步奏模拟了一遍操作程序。发电机和备用电池是配电室里的最高技术。
至于高低压室的结构和操作,他早已熟练于心。
从地下室走了上来,路过值班室的窗户时,夏枫并没有看进去,没有必要和刘芳芳尴尬的对视。
“夏枫,进来一下!”值班室里传来了刘芳芳温柔的声音。
刘芳芳这是要溜号的前奏,走进值班室。
“芳芳姐,设备一切正常!”
“夏枫,一会儿我回家吃饭,你多注意一些,有事给我打传呼!”
遇到休息日,刘芳芳最多上半天班就会溜号。
夏枫点点头退了出来,回到二楼看向窗外,不一会儿,一辆警车停在了值班室门前,这是一个皮肤黝黑、满脸横肉的警察,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这就是刘芳芳的丈夫,县警察局的副局长。
望着雨中远去的警车,一股负罪感涌上夏枫的心头。
是和犯人接触太多,潜移默化中道德水准降低的结果?还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的原因?
“唉!”
深深叹口气,清除这些烦人的思绪,拿出书本强迫一页页看下去。
零点了,雨还在下,刘芳芳一直没有回来,明天交班前她肯定会回来吧。
拿起记录本,上下巡视了一遍,高压室回路的B相缺电!
B相缺电造成的结果就是,如果主回路出现问题,自动切换开关就不可能切换到备用回路上,因为自动转换设备的电源就取在B相上。
西通通讯局虽然地处川省的边缘,确是处在西北几省主干光缆的节点上,如果配电室的供电中断,影响的将是几个省的通讯,这可是重大事故。
当然,这是在两路高压电同时出问题,备用电池也出问题,发电机也出问题的情况下才能出现。
夏枫不敢怠慢,赶紧撑起雨伞向备用高压回路的电线杆跑去,大多数情况下是因为高压电线杆上的跌落保险脱落造成缺项的。
手电筒照着电线杆上的跌落保险。果真,中间的跌落保险脱落下来,从绷紧的跌落保险上看,保险丝并没有断,很可能只是掉下来而已,只需爬上电线杆用绝缘杆捅上去就可以了。
下着雨、刘芳芳又不在,按照规定,这样的情况下不允许爬杆操作。
夏枫赶回配电室在记录本上,做好了记录。
本想给刘芳芳和科长打电话报告一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电话,不会那么不走运吧?就是主高压回路出现问题,备用电池还能工作八小时,还能启动发电机发电,他还没有独自启动过发电机,心底产生了一点点的期待。
不能再睡觉了,坐在操作台前,艰难的看着手中的书本,没多久,困意不断的袭来,趴在桌子上迷糊一会吧。
……
突然,夏枫被警报声惊醒,睁开朦胧的双眼,刺眼的红灯使他赶紧闭上了双眼。
这是怎么回事?微微睁开眼睛,坏了!高压主回路的电压表的指针在不停的晃动,备用电池启动供电的红色指示灯亮了起来,机柜上的报警灯在不停的闪耀。
这是电池缺电的警告!
坏了!最坏的结果出现了!这样的状况夏枫从来没有遇到过。
可能,电池的供电随时可能中断,后果……
想不了那么多了,冷静,一定要冷静!脑海中不断的闪过紧急情况处理程序的内容。
深深的呼口气,迅速跑到了高压室,在这种情况下,必须切断两路高压的隔离开关。
暗红色的光芒不断从第二个高压柜的玻璃和缝隙中闪耀出来,一股焦糊的味道扑面而来。
夏枫跑上前去,拉下了高压柜上的隔离开关,闪光瞬间消失了,顾不了那么多,迅速跑下地下室,打开发电机房的大门,掏出笔记本,按照笔记本上的操作程序,按部就班的开始操作。
汗水已经浸满了全身,手指前就是发电机最后的启动按钮,如果按下去不能启动,只能打电话叫人了。
手指颤抖的按了下去。
“轰轰……轰轰轰!”
剧烈的轰鸣声夹杂着狂风袭面而来。
成功了,庞大的发电机终于启动了!
发电机上的三块电压表指针迅速抬了起来。
走到发电机的切换开关前,等了一分钟,夏枫果断的搬动了开关。
备用电池室门口的红灯立即熄灭了,正常充电的绿灯亮了起来。
一场危机就这样度过了吗?
赶紧回到值班室,这样的事故一定要向领导汇报,班长、科长、还有刘芳芳。
时间已经凌晨三点,睡梦中的班长、科长听到了事情的经过,只有一句话。
“马上到!”
还有刘芳芳的电话,振铃声一直在响,电话没有人接听。
平时没有事故的情况下刘芳芳值班的时候溜号,领导们都假装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故,刘芳芳脱岗的话,肯定要受到处理。
电话没有人接,又拨打了刘芳芳的传呼,只不过她的传呼是数字机,只能留下电话号码。
重新拨打了刘芳芳家里的电话。
在振铃声快要结束的时候,电话被接通了。
“喂,什么事?”电话中传来了不满的怒吼。
“我是刘芳芳的同事,配电室出事故了,让她赶紧回来!”
“芳芳,电话!”
“夏枫吗?发生了什么事?”传来了刘芳芳迷迷糊糊的声音。
“配电室出事故了,我已经给班长和科长打电话了,他们马上到,如果问起你,我就说你去看两路高压杆上的跌落保险去了,赶紧来吧!”
夏枫不想让刘芳芳难看,已经想好了最好的理由。
静下心来,在登记本上写下了事故的全部经过。
关上值班室的房门,来到三楼高压室,必须搞清楚高压柜里发光的原因。
高压室里浓郁的焦糊味中还带有一丝血腥,带上安全帽、穿上高压靴、手中拿着高压绝缘棒,走到高压柜前,拉下了所有的开关。
打开了高压柜的柜门,猛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胃里的东西喷涌而上,夏枫赶紧捂住嘴,强行把涌到嗓子眼的东西咽了下去,酸楚的苦味流进了口中。
“咳咳……”
一阵猛烈的咳嗽声过后,手电光下,间距半米宽的两根铜排之上残留着焦糊状的东西。
铜排下的电缆沟中,躺卧着一个焦糊状的东西,好像是猫一类的动物。
突然,一道绿芒从焦糊状的东西中冲向了夏枫的胸前,他猛的向后一躲,脖子上挂的小布袋从上衣中甩了出来,绿芒一下冲入了小布袋里。
夏枫愣愣的站在那里?怎么回事?绿芒是什么东西?小布袋里放着圆珠,绿芒飞进了圆珠里面吗?
低头看向胸前的布带,身体有些颤抖,眼前的现象远远超出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伸手想抬起来摸摸胸前的布袋,脑海中感觉到手已经抬起,眼睛却看到手还在原处。
“哐当!”
门被重重的推开,夏枫惊恐的回头望去。
杜局长一脸怒气的走了进来。
“就你一个人吗?不是双人值班吗?”杜局长怒声询问。
“杜、杜局长,刘芳芳去外面检查高压线路了。”
夏枫还从来没有和杜局长说过话。
杜局长只有二十八岁,挺拔的身躯配上白皙戴着眼镜的面孔,一股学者型的官员形象扑面而来。
杜局长是东都通讯大学的硕士研究生,真正的科班出生,听说背景很深,来这个偏远的西通县局当局长,只不过是来镀金而已,很快就会高升离开。
“到底什么情况?”杜局长的语气缓和了一下。
夏枫平复心情,平静的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杜局长拿过记录本看了一遍,“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根据高压紧急供电规程,我先对造成动物跨接短路的二号高压柜做绝缘测试,如果符合供电要求,那就紧急供电,并且保持发电机的运转。”
夏枫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刚才的惊慌主要还是绿芒飞进布袋造成的。
“好,那就开始吧,我给你做下手!”杜局长带上安全帽,穿上了高压绝缘靴,带上了绝缘手套。
夏枫哪里敢怠慢,赶紧拿出短路电缆和高压绝缘摇表,心中默念着测试规程,开始一步一步,按部就班的测试。
不一会儿,班长和科长都赶了过来,看到杜局长的样子,也穿戴整齐,悄然站在局长的身后,聚精会神的看着夏枫的操作。
在三位领导的注视下,夏枫强行按捺住紧张的情绪,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全按照操作规程操作绝对没错。
操作完毕,夏枫拿过记录本在上面按照规程要求,填写上了测试结果。然后按照规程合上了一个个的开关,仪表显示一切正常。
“下面怎么做?”杜局长已经收起了严肃的表情,一脸的平静。
“到地下室做发电机的切换操作,并且保持发电机的正常运转。”
夏枫做好登记,拿起钥匙走过去推开了高压室的大门,并且站在了门边,他的意思很明白,请他们先出去,他要最后锁门。
杜局长微微的点了一下头,率先走了出去。
夏枫向地下室走去,路过一楼值班室的时候看到了躲在门里的刘芳芳,刘芳芳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他哪里有时间和刘芳芳说话,局长一帮人还在地下室门口等他。
地下室门前,三位领导并没有走进去。
“夏枫,为什么不锁地下室的门?”
杜局长虽然提高了嗓门,传到夏枫耳朵里,只是刚刚可以听清楚而已。
“杜局长,发电机的进风口太小了,打开大门可以提高进风量,减少发电机停机的事故率。”这个事情是同事老王闲谈时说的,夏枫却记在了心里。
杜局长看了看进风口,微微点了一下头。
夏枫顺利的完成了切换,发电机没有了负载,声音也小了许多。
“夏枫,下面要怎么做?”杜局长脸上带上了微笑。
“杜局长,现在雨已经停了,班长也在,我去外面更换备用高压回路的跌落保险,如果备用高压回路恢复正常,就切换到备用回路上,然后对主用回路做一次正常、完整的测试。”
“好,那就开始吧!”
杜局长的身后,又来了几个局里的重要人物,总工、办公室主任,都悄悄站在了局长的身后。
夏枫心中纳闷,这次的事故有这么严重吗?为什么备用电池的报警灯会亮?是不是自己睡着的时间太长,耗尽了电池的电力?
幸好在登记本上记录下了,‘发现主用高压故障后迅速进行了启动发电机的操作’,至少在登记本上不会留下睡着的记录。
看着局里重要的人物都深夜前来,夏枫心中冰凉,也许因为这件事情自己会受到处分,也许还会离开电力室,甚至……
不想了,现在还是按照规程完成应该做的工作吧!
一个小时后,在班长和科长的协助下,电力室所有的设备都恢复正常,轰鸣的发电机也变的悄然无声,就像值班室的众人恭敬的看着杜局长一样。
杜局长一页页翻动着登记本,众人的眼睛随着登记本统一动作着。
夏枫相信,自己工作半年来,至少在登记本上能够表现出来的就是,认真、仔细、详细,符合规程。
为了这个事情,大刘、老王和班长三人都笑话过他,不要太认真了,这个登记本就是个摆设,不出事故根本就没人看,就算出了事故,登记本上写的再漂亮也没有用,该处理的一样处理。
“夏枫,知道晚上你犯了什么错误了吗?”杜局长放下登记本,抬起眼睛严厉的盯着夏枫。
坏了!杜局长发现了登记本里的漏洞了吗?
“杜局长,遇到故障,我处理的不及时?”
“不,你处理的很及时,符合操作流程!”
“我没有等班长和科长前来,就擅自处理故障?”
“哼!你果断处理就对了,等他们前来,一般事故就会变成重大事故了!”
“杜、杜局长,是不是零点的时候,备用回路出现B相缺相,我就应该通知班长?”
“夏枫,你还是知道所犯的错误啊!年轻人,尊重前辈、领导是应该的,但是在事故面前,没有任何的情面可讲,无论再晚,无论职务多高,有多忙,都要打电话叫来,叫不动他们,可以直接打给我,打给总工嘛!”
杜局长的一番话,训得众人全部低下了头。
“通讯录上为什么没有夏枫的联系方式?”杜局长看向科长。
“杜局长,夏枫才来半年,科室没有多余的传呼机,所以……”
“李主任,局里新配了五部汉字机是不是,给夏枫配一部!”
杜局长转向总工,“王总,现在天都亮了,我们两个去一趟区局,这次电池的事情一定要解决!”
说完,杜局长撂下众人和总工离开了。
没一会儿,值班室里只剩下一脸阴沉的科长。
班长、夏枫和刘芳芳都低头站在科长面前。
科长抬起头苦笑了一下,“唉!这个故障不怨你们,夏枫你表现的不错,好好干!还有,刘芳芳,不要再脱岗了,万一杜局长发现,我可护不住你!”
科长和班长都离开了,夏枫也准备离开。
“夏枫,等一下。”身后传来了刘芳芳温柔的声音。
转过身,看向刘芳芳妩媚的神态,有一丝恍惚从心头飘过。
“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了!”
“没事,没事,应该的。”
“你记得张倩吗?县中学教语文张老师的女儿。”
夏枫脑海中浮现出了张老师严厉的形象,张倩的形象却很模糊。
“记得,和我高中三年的同班同学,好像没有说过几句话,高中毕业后再也没有见过。”
“张倩是我的表妹,怎么样,给你介绍一下?”刘芳芳嬉笑的看着夏枫。
“你的表妹,不过好像你们两个有点像啊,对了,张倩在哪里工作?”
刘芳芳眼睛里带着讥笑和嘲讽,盯着夏枫的眼睛。
“倩倩在下通乡税务所工作,是正式员工呦!”
“下通乡距离这里有一百公里吧,真够辛苦的啊!”
夏枫又不是傻瓜,税务局那样的单位都是定员定岗的,从乡里调回县城谈何容易,他不会没事找事,在乡里找个女朋友,再说对张倩也没有过任何感觉。
“怎么,不愿意?”
“没有,没有,只不过张老师一直对我很严厉,想起张老师,心里有种惧惧的感觉。”
“嘻嘻,没事的,我下班就去给你张罗。听说你和区局的王局长认识?”
“我父亲认识,现在我父亲都去世三年了,关系都淡了。”
已经有好几个人问过夏枫这件事情,他确实不知道父亲和王局的关系,只能这样模糊的搪塞。
李主任和科长走了进来。
“夏枫,这是配给你的传呼机,号码是988,你在这里签个字。”李主任和蔼的看着夏枫。
“李主任,科长和班长都用的数字机,我用汉字机不合适吧,有个数字机就行了。”
夏枫诚惶诚恐的连忙推辞,汉字传呼机一个三千多块钱,顶他一年的工资,整个县城也没有几个人用。
“夏枫,这是杜局长亲自安排的,你也不要有压力,汉字机在沿海城市早就普及了,我们这也很快的。”
“夏枫,赶紧签字,我们很快就会换成汉字机的。”科长也在旁边催促。
夏枫只好诚惶诚恐的接下来。
“刘芳芳,把夏枫的传呼号写在通讯录上。”
刘芳芳向夏枫挤挤眼睛,在通讯录上写上了几个字。
‘夏枫,汉字传呼机,号码988’走出单位,前面就是王晓丽家的小商店,如果路过那里,丽丽肯定会出来和他打招呼。
夏枫不由自主的转向了另一条路,这条路要绕个大圈才能回家。
这是为什么?是因为八字还没有一撇的张倩?还是因为受到了领导的重视?
放下这些杂乱的思路,加快了脚步,他要赶紧回去看看胸前圆珠的变化。
回到家中,小心翼翼的拿出胸前布袋里的圆珠,圆珠的灰色好像更加暗淡了,还要继续接上高压电吗?
脑袋有些昏昏沉沉,一夜的高度紧张早已使得他身心俱疲。
不管了,先给圆珠充电吧!
把圆珠架在高压绝缘瓷瓶之间,接通电源,然后回到里间倒头便睡。
……
一觉醒来,已经到了下午,走到外间,桌上的圆珠发出了暗淡的白光,仿佛夜明珠一样。
如果触摸圆珠还会进入真实的梦境当中,夏枫对那个梦境,即充满好奇,又带有一丝的恐惧。
吃完饭,坐在桌前,可能是没有开灯的原故,圆珠更加明亮了。
既然要进入梦境,就不能像第一次那样,躺在地上。
断开电源,松开了瓷瓶上的螺丝,用一个瓷碗接住圆珠。
捧着瓷碗回到床上躺下,盖好了被子。看着碗中依然发着白光的圆珠。犹豫了一下,抬起手抓向了圆珠。
生命从身体射向了圆珠,回头看去,半抬的身体瘫软下去。
同样的旋涡出现了。
猛地睁开眼睛,还是躺在梦中的床上,身体依旧冰冷,抬起手臂,眼睛立即看到了手臂。
身体的各个部位好像都可以控制了一样,是圆珠充满了能量的原故?
翻身坐起,掀开蚊帐,房中还是一样的景象,没有丝毫的变化,好像桌上的罐子和碗的位置发生了变化。
低头看去,两只鞋子整齐的放在床前,这个梦境真的非常真实。
那就体验一下真实的梦境吧!
脚伸进鞋子里,熟练的披上麻布袍子,系上麻布腰带,走到窗前。
外面没有下雨,夜色也明亮了许多,走到门前,夏枫并没有推门而出,外面的狗冲过来怎么办?需要找一个打狗棒一类的东西。
房间中的东西极少,并没有棒子一类的东西,拿起架子上的竹简,走到窗前。
竹简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什么?这个绝对不是繁体汉字,更像是象形文字和字母文字的结合。
难道梦境中离开了地球?还是古代那个地方没有见过的文字?
把所有的竹简都看了一遍,上面都有着相同的文字,这种文字的重复率并不高,大概统计了一下,一卷竹简中不同的文字就有数百,其实一卷竹简中也就一两千字的样子。
这种文字笔画繁多,书写结构随意,是一种比汉字更难识别的文字。
拿起桌上的罐子,走到窗前,这是一只粗糙的陶土罐子。晃动了一下罐子,罐子里装的是液体,向桌子上的碗倒了一些。舌头尝了一下碗中的液体,应该是水。
房间中再也没有了可研究的东西,双手拿着两个竹简,走到门前,但愿这两个竹简可以抵御疯狗的攻击。
慢慢推开门,透过门缝看去……
“汪汪汪!”犬吠声立即传了过来。
赶紧关上门,狗叫声立即停了下来。这只狗非常灵敏啊!
不过,狗好像并没有扑过来。
夏枫想了一下,打算把门推开一道缝隙,这个缝隙刚好不会让狗钻进来,试验几次,狗可能就不会叫了。
紧紧抓住木门,推开了一拳的宽度。
“汪汪汪!”狗开始狂吠不止!不过狗并没有扑过来。
“#@*&……*”外面传来了几句听不懂的男人怒吼。
狗停止了狂叫,发出了低低的吼声。
夏枫把门推开了一些,伸头看向外面。
“汪汪汪!”狗又狂叫起来。
“*****……”旁边的房中又传出了男人的吼叫。
狗停止了大声的狂叫,继续低吼着。
夏枫看清了外面的景象,对面的角落,一只被绳子拴着的大狗,正在低吼着用两只黑漆漆的眼睛盯着这边。
原来是只拴着的狗啊!夏枫推门走了出去。
“汪汪汪!”大狗疯狂的向前扑着,巨大的力量带动着拴狗的柱子不停的晃动。
“*****……”旁边的房中男人的吼叫并没有制止大狗的狂吠。
夏枫并不理会大狗的狂吠,扫视了院子一圈。
这是一个近两百平方的院子,院子对面有两间房和一个棚子。左边是三米高的围墙,右边是道两米多高的围墙,他站立的这边是三间房子。院中靠近矮墙的地方还有一颗大树。
“咣当……”一声,旁边的房中走出来一个女子,女子披散着长发,穿着麻布袍子,疑惑的看着站在旁边门口的夏枫。
狗立即安静下来,摇起了大尾巴。
看着走过来的女子,这个女子长得有些怪,眼睛很大,鼻子和嘴巴都有些小,不像华族女子。
女子走到夏枫面前,“****……”
女子看了一会儿呆呆站在原地的夏枫,摇了摇头,走向了大狗。
大狗兴奋的摇着尾巴,在女子的身上蹭来蹭去。女子伸手抚摸了几下狗,转身向出来的房间走去。
走到门口,侧头看了夏枫一眼,“****……”
女子看到夏枫没有什么反应,摇摇头走进了房间。
“咣当……”房门关上了。
这还是梦境吗?抬起手臂想狠狠咬一口,想了想,还是停住了,剧烈的疼痛也许会离开梦境。
迈步在院中转了起来,走到狗附近的时候,狗就会发出低吼声。
这是一座古代的小院,土墙、木窗、木门、瓦房,没有一样现代的东西。
五间房间,七个门,除了夏枫走出的房间和女人走出的房间,其他五个门上都挂着锁。
门环和锁上布满了锈迹,这应该是青铜的。
锁的结构极为简单,用一个树枝都有可能挑开。
使用竹简,用的是青铜器,从这些可以看出,这里的社会发展程度,和地球上汉代之前极为相似,也就是落后地球两千年的时间。
左右围墙上还有两个锁着的门,一个隐蔽的小门在拴狗的棚子里,夏枫不敢走过去。
另一个双扇的圆门,在两米的围墙正中,两个门不知道通向哪里?
院子中还有一口井,井上架着一个辘轳,旁边还有一个木桶。
辘轳上缠着几道绳子,绳子表面非常粗糙,像是用植物编织成的。
伸头看向水井,井中的水深只有三米多。
井中竟然有两个月亮!
夏枫猛地抬头看向空中,天空中竟然挂着三个月亮,最大的是一个半圆形状,中间的是一个弯月,最小的是一个圆形!
这里绝对不是地球。
地球上,几亿年中只有一个月亮!
星空中,没有北斗七星,没有银河,没有启明星,没有……
这里绝对不是地球!
通天珠居然把自己带到了别的星球上!这是和地球一样的星球吗?
现在的容貌还是地球上自己的容貌吗?
夏枫把水桶扔进井中,摇上来一桶水,他要看看水中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
桶中的水渐渐平静下来,水中的影子也逐渐清晰起来,水中的影子绝对不是自己,这是和旁边的女人长相一样怪异的人。
身上的器官还是一样的吗?
夏枫迅速走进房中,在窗前脱掉衣服,检查身上的各个部位。
还好!只是大小不一样,基本结构还是一样的!五个手指、五个脚趾,身上的毛发怎么没有了?是年纪太小的原因吗?
头上却多了披肩的长发,附身的少年难道不理发吗?
躺在床上,开始仔细回忆梦境中的每一个细节,夏枫渐渐明悟了,这不是梦!这是灵魂飞跃了星空,附加到了另一个星球,另一个人身上的结果。
以前,夏枫从来不相信地球上有妖魔鬼怪和神仙,现在他开始动摇了!
真的有灵魂一样的东西吗?有思想、有记忆、有感觉,可以离开身体,还能返回身体。可以通过通天珠穿越到另一个星系?还能把灵魂附加到另一个人身上?
这一切是真实的吗?还是梦境太真实,已经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一定要确定,是真实还是梦境!
对了,怎样回到地球上?
不是,怎样从梦境中醒来?难道还要摔一跤或者咬一口吗?
回去,回去,怎样回去?脑海中不断的思索着这个问题!
突然,一股抵抗之力涌起,夏枫并没有抵抗,生命好像被什么东西推了出来一样。
回头看去,一个瘦弱的大眼少年眼睛迷茫的看着自己。
随即旋涡吞噬了一切。
夏枫猛地睁开眼睛,从梦中醒来了吗?
眼前的圆珠还在碗里,圆珠上的光芒已经消失,恢复了原有的样子。
是圆珠的能量耗尽了吗?
手指轻轻触碰圆珠,没有任何的反应。
翻身下床看向墙上的挂钟,时间仅仅过去一个小时。
给圆珠通电五个小时,可以维持一个小时的梦境,是这样吗?
时间刚到下午两点,给圆珠通电五小时,看一下能不能维持一个小时的梦境!
给圆珠重新连通一万伏的高压。坐在桌前开始回忆梦中的一切。
拿起纸笔想把梦中竹简上的文字画下来,虽然梦境清晰无比,夏枫的记忆力却差强人意,仅仅画出了十几个竹简上的文字。
翻找房中的书籍,自己除了课本还有什么?怎么可能有远古文字的内容。
西通县城的书店里不会有,就是市里面的书店里也不会有!找谁去询问这些文字的来历啊?
张倩的父亲张老师吗?
扔下笔走到院中,仰望星空,梦中的星空和眼前的星空果然不同。
通天珠真的是宝物吗?除了真实的梦境之外还能有什么?
灵魂真的有吗?外星系真有和地球一样的外星人吗?
回到屋中,盯着充电的通天珠,希望五个小时快快过去!
看着墙上的挂钟,钟表的指针一点一点接近七点的位置。
还有两分钟就到下午七点了!夏枫迅速起身拉开了闸刀,用碗接上通天珠,躺在了床上。
指针指到七点整的瞬间,手指按向了碗中的通天珠。
旋涡过后,夏枫在梦境中睁开眼睛,开启梦境成功了!
一切都像离开的时候一样,翻身下床,窗户上透进了明亮的光芒,是天亮了吗?
推门走出房间,对面房间的门敞开着,瓦房顶的烟筒里冒出了阵阵青烟。
仰望天空,天边一个红彤彤的圆球正在冉冉升起,那是日出吗?和地球上的不太一样,好像比地球上的太阳大一些。
但愿这个世界只有一个太阳吧。
自己是怎样判断大小的?是拿人的身高、房子的高度还是门的高度?
这样的问题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也许在这个世界中,这样从未遇到的事情会很多。
“咣当……”
旁边的房门被推开了,走出来一个健壮的男子,浓眉大眼、扁平的鼻梁、蒜头的鼻子、嘴巴并不大,嘴唇上还有两撇胡须,身穿棕色麻布坎肩和短裙一样的东西,手里提着一柄一米长的剑状东西。
怪异,这是一个怪异的男人!这是夏枫在这个真实的梦境当中,看清楚的第一个人。
男子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夏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走到院中,把剑状物放在桌上。
“哈!”的一声摆出了一个奇怪的手势,这是要晨练的节奏吗?
随着男子一阵阵的呼喝声,一套诡异的拳法展现在夏枫眼前。
夏枫练过擒敌拳和南拳,本身就有一些武术的底子。
有意思!男子演练的拳法比南拳简单,比擒敌拳复杂。
擒敌拳讲究的是招招攻击对手的要害,攻击凶猛,防守不足。缺陷很明显,要害部位都是对手重点防护的部位,很难一击奏效。全力一击之后,很容易遭到对手的反击。
南拳正好相反,防守严密,攻击力度不足。
男子演练的拳法,攻击有力、防守严密,招式简单实用,是很不错的拳法。
只可惜男子仅仅练习了三遍就停下了,夏枫只记住了几个招数而已。
男子拿起石桌上的剑状物,剑状物表面上裹着一层皮革,上面刻画着奇怪的花纹。
“刺啦!”一声,男子拉开了剑状物。左手握着剑鞘的一端,右手握着一把黑色的东西。
是剑还是砍刀?黑色的椭圆棒子一边是锋利的刃口,端头是圆头。地球上人类冷兵器发展了几千年,也没有出现过这样棒子上带刀刃的武器。
这个黑色的武器不是青铜制作的,也不像铁器,应该是一种纯黑的金属,姑且叫它做剑吧。
男子双手舞动剑鞘和黑剑,划破空气的啸声不停的呼啸而过。黑剑劈砍,剑鞘防御,攻击的虎虎生风,防御的滴水不漏。
真是一场精彩的演练!
男子收起了招数,归剑入鞘,微喘着坐在了石桌边。
女子从对面的房中走了出来,左手提着瓦罐,右手端着碗。
看到夏枫站在门口,愣了一下,侧眼看了眼端坐在另一边石桌上的男子,然后快步向夏枫这边走了过来。
“*****……”女子对夏枫说了什么,当然他什么也听不懂。
女子对着夏枫躬了一下身,把瓦罐和手中的碗放在了旁边的石桌上。然后快步返回了对面的房中。
天黑的时候夏枫已经见过这个女子,不过月光下并没有看清她的容貌。
女子皮肤黝黑、光滑,大大的眼睛发出着黝黑的光芒,手脚有些粗大,一看就是经常干活的人。
男子和女子和站在这里的自己是什么关系?父母?不像,他们太年轻了,兄弟、姐弟,也不像!
低头看向放在石桌上的碗,粗糙的碗里有半碗淡绿色的液体,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味。
女子从房中重新拿出一个瓦罐和一只碗,放在男子的石桌前,男子面无表情的端起碗一饮而尽。
夏枫端起碗尝了一下,苦涩中带着一丝的甜味。
“咕嘟、咕嘟……”肚子里发出了饥饿的声音。
梦中还能感受到饥饿的感觉,这还是梦吗?
端起碗喝光了碗中的液体,暂时压制了肚中的饥饿。
眼前的手怎么会黑不溜秋的,手指上的指甲断裂中带着一层污垢,这双手多久没有洗了,身上也发出阵阵的酸臭味,很久也没有洗过澡了吧。
梦境中附身到了一个什么人身上?是乞丐,不像!是孤儿也不像!难道是痴呆儿,傻瓜?也不像!谁听说过傻瓜房间中堆满了竹简的。
女人端了一个长方形的木盘走了过来,放在了面前的石桌上。
“*****……”女子对夏枫说了一句话,躬了一下身离开了。
一只碗里盛满了冒着热气的灰白色粘稠物,一只盘子里放着两个黑色的窝头,一只小盘子里放着一些红黑色块状的植物根茎,盘子的一边还放着一个木勺。
这就是女子为自己准备的早餐吗?
过了一会儿,女子给旁边的男子端了同样的东西。
男子端起碗大口吃了起来。
女子走到了夏枫身侧,躬身看着夏枫。
“*****……”这是叫自己吃饭吗?
夏枫拿起木勺,舀起一勺碗中的糊状物,用舌头舔了一下,有点酸甜怪异的味道。
把糊状物倒入口中。
“咳咳……”真恶心!有种呕吐的感觉涌了上来。
压抑住了呕吐的冲动,抬眼看向旁边大口吃饭的男子。
女子赶紧伸出手轻拍夏枫的后背。
看到身侧的女子恭谨的样子,她是自己的仆人吗?也不对吧!既然是仆人,自己身上为什么这样脏?
“咕嘟、咕嘟……”肚子里又发出了饥饿的声音。
先填饱肚子再说吧!拿起一个窝头在嘴里咬了一口,嘴里好像咬了一嘴沙子一样,这是什么食物啊?
用木勺舀了一块小盘子里的植物根茎,味道还行,有点咸味。
男子已经吃完桌上的一切,拍拍肚子瞪了女子一眼返身回屋了。
不一会儿,男子身穿袍子、头戴一只软帽,腰间挂着短剑向矮墙上的圆门走去。
女子赶紧小跑过去,从腰间掏出钥匙打开了圆门,男子走出去以后,女子迅速锁上了圆门,回头还看了看不远处的夏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