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过来的谢锦,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她头疼欲裂,整个人特别疲惫。
那种疲惫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两世的记忆,在脑海交叉,两个谢锦的思想,在脑海碰撞。
有一瞬间,她开始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一直坚信唯物主义的谢锦迷茫了,她觉得自己可能精神出了问题。
起床坐在镜子前面,熟悉的样貌,确实是她自己。
可到底,是那个医学生的自己,灵魂穿越到,谢府的自己身上。
还是谢府的自己,窥见了另一世自己的经历?
还在她震惊之际,一名侍女端水进来,看到她坐着,惊得水盆都打翻了。
“小姐醒了,老天保佑,小姐醒了!
侍女急忙在门口呼唤其他人。
不久一行人鱼贯而入,本来还算宽敞的房间,一下子挤满了人。
谢丞相到底老成,没有太大表情,丞相夫人此时却是,大悲后的大喜。
她本以为,这个最疼爱的小女儿,恐怕熬不过今晚了。
此时得知女儿不仅清醒过来,还能自己下床坐起,总算松了口气。
“锦儿,我的好姑娘,你真的何至于此啊……实在不想要这门婚事,为娘不勉强……
丞相轻咳一声,给夫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休要再继续往下说。
谢锦看到了父亲眼底,一闪而过的犹豫。
久未进食喝水的嗓音沙哑低沉。
“父亲大人,女儿答应嫁给北平王,您别担心了。
这下轮到丞相谢邈心底五味杂陈,他了解自己的女儿。
丞相和夫人老来得女,谢锦是个早产儿。
从小体弱多病,除了正常的小厮婢女跟着伺候,后面还得跟个医生。
家里人对这个体弱的幺女,那是极尽宠爱。
导致谢锦的性格,确实带点娇纵跋扈,不太考虑别人的感受。
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遭遇,让她完全像变了个人似的?
“父亲,女儿生病的时候,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是另外的世界。
那个世界的一切,就像是桃花源一样美好。
我认识了好多人,学到好多事情,对很多事物的看法都有了改变。
如果有机会,我定把所见所闻写下来,分享给您看。
“怕是发热出现癔症了?
丞相夫人摸了摸女儿的额头。
谢锦心底翻了个白眼,这个事情确实太难解释了,她自己也还没想明白。
“既如此,你先好好休息,待会让太医,给你再好好检查一下,我让小厨房温了粥你睡前喝一点。
丞相夫人心疼着说道。
那晚,谢锦睡得很沉很沉,她的大脑好像很容易疲惫,需要得到更深层次的休息。
夜色渐深,北平王府线人也得到了消息,一名蒙面人来到刘成的书房。
北平王除了有军队里的亲卫外,还有一支秘密暗卫部队。
专门负责情报、暗杀等,需要隐藏身份的工作。
这位蒙面人,正是暗卫的首领,代号朔风。
“主上,谢家那位已无大碍。
刘成剑眉微蹙,正在落笔的手苍劲有力,闻言微微一顿,答了句:“知道了。
本以为这位谢家小姐会自己伤心而绝,刚好解了他心头忧虑。
没想到这姑娘命数还未尽,看来此事要麻烦些了。
他素来最不喜欢和女人打交道,也是奇人一个。
不管是启阳城的宅邸,还是皇城的王府里,都没有姬妾。
启阳城宅邸主事的,是他母亲之前的贴身婢女。
皇城的府邸更是没人,主事的是王府名下,某个铺面里,一个忠厚老实的账房先生。
“你派人通知玲珑一声,我需要她帮忙准备些事情……
刘成低声吩咐朔风一番,蒙面人转身,隐没在夜色中。
第二天一大早,李一帆副将的大嗓门,如期而至。
“王爷,据说谢家那姑娘,不愿意嫁给你,都气得快病死了!
咱王爷玉树临风,仪表堂堂,文武双全,这么大好男儿,她真是瞎了眼了她。
“不同人有不同想法,不要勉强。
李一帆不置可否地搬了把椅子坐下。
在身边没有旁人的时候,他从来没把刘成当上级,大大咧咧的。
在刘成还是一介平民的时候,他俩就相熟,一起参军入伍,征战四方。
李一帆就从来没见他,对哪个姑娘动过心。
他曾一度怀疑刘成,是否有断袖之癖,仔细观察后,又否定了这一想法。
离皇帝赐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丞相府张灯结彩好不热闹,而北平王府却是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婚事有蹊跷。
于是,各种议论流言开始发酵。
有说是丞相府,想攀附北平王军权,被嫌弃的。
有说是丞相之女,不愿意嫁北平王,惹王爷生气的。
有说北平王,心另有所属的。
种种版本,数不胜数。
但是核心观点就一条,这两家并不对付。
大婚当日,北平王府进行了简陋的布置和仪式。
怎么说呢,就和平民百姓家差不多吧。
可能比这皇城里,稍微有点家底的富户,娶妻场面还不如。
迎亲的队伍也稀稀疏疏,很没有精气神。
貌似组成人员,都是王府的田庄里面找来的伙计,一个军队里的将士都没有。
本来还想一睹,北平王府迎亲气派场面的民众,看到这阵势,都作鸟兽散了。
谢锦坐在略硬的花轿上,一身大红礼服十分华丽。
精心装扮的她,褪去了一丝少女的青涩,倒有了几分成熟女人的妩媚。
凭心而论,不管是哪一世的谢锦,样貌都是很出众的。
未施粉黛时还不明显,稍微打扮一下,见到的人就会觉得很惊艳。
她在现代社会的记忆,停留在登山相亲时。
没想到这一世,又开始于被硬逼着成亲。
自己这姻缘之路,还真是坎坷。
不过她现在心情极度平和。
大不了就当是谈一场恋爱,这叫先婚后爱。
实在对不上眼最后和离也行。
念及此,她心绪明朗不少。
开始期盼,这冗长乏味的婚礼仪式,赶紧结束,好吃点东西再睡个好觉。
红盖头遮住了所有视线,陪嫁的婢女,搀扶着谢锦坐上婚床。
这床也很硬。
谢锦开始怀疑,北平王是不是太节俭了些,还是说习武之人都喜欢硬床?
婢女走了好久,她等了好久,也不见新郎官进来。
终于在新娘快要困得,直接倒床上睡着时,一阵开门声和脚步声响起。
谢锦努力抬起头,端正地坐在床沿,心跳慢慢加快,终于要面对现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