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乐极生悲才是人间常态。
如此一想，他眼睛里才多了一分深邃的笑意，好似终于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事。
***
入夜，雪无声的铺了一地。
祖父屋里的人，离了又去，只有张殊和张昂之一直守在塌下。张昭道：“你们先下去吧，爹来守着。”
“爹，你明天还要上朝，就由我和哥守着吧。”张殊摇头：“实在困了，我俩会轮着去睡觉的。”
到了后夜，房间里只剩下张殊和祖父没有间歇过的咳嗽声，外屋轮值的丫鬟好意提醒，也被她拒绝了，似乎铁了心要熬到天亮。
不知不觉，到了子时，门外丫鬟的呼吸沉了一些。四下万籁俱寂，一片漆黑，长廊上的灯笼不知道何时熄灭了，茫茫雪地里，只有这里亮着灯。
她踩在窗边，只觉一阵冷风拂过，火光晃了晃，张昂之便反手将门推开，将中年男人重重往里一掷：“老子从茅房出来，就看见他鬼鬼祟祟从墙外爬进来，要不是看他背了一个药箱，还说找你，我早就打死他了。”
中年男人也不挠，讨好般笑道：“张姑娘。”
此时正是被迫化名为“何劲”的周放。
张殊一怔，脱口道：“周先生呢？”
“我……”周放差点儿说漏嘴，连忙改口道：“先生有规矩，有三不医，但他应了姑娘，所以就派老夫来了。”
她眼睛微眯，隐隐察觉到什么，但也没有拆穿，“那麻烦何先生了。”
周放上前诊脉的时候，张昂之悄悄凑近：“这人是谁？”
“周放先生的徒弟。”张殊道。
“周放还有徒弟？”张昂之在金都这么久从未听过他有徒弟的事，“他徒弟这么老，那周放得是一个老头了吧。”
张殊淡淡一笑，似乎默认了回答，反而她所见的“周放”不仅不是老头，还是一个清秀华贵的少年人。
真有意思。
少顷，周放诊过脉后叹了口气：“毒已入心脉，老夫只能尽力而为。”
“先生，有几分把握？”
“三分吧。”周放道。
“那真是劳烦周先生了。”
”无碍。“周放没有发现张殊称呼的变化。
张殊拉着张昂之退到屏风后，张昂之不放心道：“你就不怕他对爷爷不利吗？”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张殊已经肯定周放是受人所托，而托他之人绝非太子门下，甚至是太子和顾何等人的对立面。
那这个人就是和她站在一边的。
所以，她对这个人只是好奇，没有恶意。
“你在这儿守着，有什么事及时通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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