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霍朗的江贵妃，是他的过墙梯，是他的掌中物。
他纵容别人伤害我，甚至毒死我的孩子。
后来又赤着眼睛跪在我床边，求我等等他。
可是他不知道，我要死了。
死后唯一的愿望，是与他岁岁年年不再相见。
第一章大晋六年冬，年三十晚上的时候下了第一场雪。
宫里是红色的灯笼海。
我呵手捧着轩儿送的手炉，听秋儿絮叨着最近发生的事。
说到皇帝又宠幸了一个宫女，封了常在的时候，那双眼睛怯生生地觑着我，生怕惹我不高兴。
真是个傻姑娘，不知道我早就已经过了会不高兴的年纪。
因为霍朗一个眼神就春暖花开，也因为霍朗不来而偷偷掉眼泪的是江暖。
不是现在的江贵妃。
抬眼处尽是漫天飞雪，我在风雪的尽头瞥见熟悉的镶着金边的黑色长靴。
我没有动身，于是那双靴子的主人停顿了片刻，转身离开了。
带我回宫的时候，霍朗教过我识字。
书里的内容我早就忘干净了，只记得一个词。
兰因絮果。
年少的爱慕就像是腾起的火光。
耀眼、夺目，非是要闹得轰轰烈烈，惹来旁人侧目才肯罢休。
可爱意总有燃烧殆尽的一天。
我想我和他，终究也是到了这相看两厌的地步。
守着空荡荡的寝宫，一天两天，会觉得痛苦万分。
这宫殿一到夜晚，就像是藏着吃人的老虎，叫人怕得很。
可是时间长了，这刺骨寒夜也就习惯了。
以前总觉得一个人睡就是冷。
后来才知道。
两个人的心意若是不在一起，同床异梦才是最令人心寒的。
一大早，秋儿又在念叨。
说起最近受宠的常在，前两天受宠的贵人……到底是年轻人，碎碎念个没完，也不觉得累。
说到最后，她委屈巴巴地叹了口气：“娘娘，他们都说，那几个都有像您的地方。
有的是眼睛，有的是嘴唇。
您说……我截住了她的话茬。
抬眼看向铜镜里的自己。
旁人可以胡吹，但我自己知道。
眉眼不张扬，充其量就是婉约。
唇瓣颜色不够艳，只堪堪有个小家碧玉的形容……这样平平的姿色，霍朗当初为什么把我带回宫了？
人人都说江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