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自己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两名丫鬟见宋南风清醒过来,吓了一跳,开始说话了:
"这傻子醒了!快抓紧时间行动!"
"奇怪!这傻子昨夜听说自己要嫁给睿王,只着单衣在院子里又唱又跳,导致高热昏迷,怎会这么快就醒了?"
"别管这么多!"
其中一名叫如烟的丫鬟上前,掩去眸底的厌恶,假惺惺地对着宋南风笑:
"大小姐,喝药了。"
宋南风眨眨眼,光天化日杀人,真是好大的胆子!她又怎能让这群歹人如愿?于是一脸天真地问:
"这是什么呀?"
如烟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宋南风却只看出了狰狞二字:
"这是糖水!可好喝了!大小姐你最爱的呀。"
宋南风状甚娇憨地摇摇头,歪头笑着道:
"辛苦你们照顾我,这么好喝的东西,你们自己喝了吧!"
什么?
这可是用来送你这个傻子归西的鸩毒,我们哪敢喝?
一旁的如思忙上前笑着道:
"大小姐,乖乖喝药吧,你昨夜高热,喝了这个很快就好了!"
宋南风伸手摸了一把额头:
"我全好了!你们就给我把这东西喝了吧。"
往日任谁说了什么都乖乖照做的宋南风,今天竟如此油盐不进?
如烟和如思两人眸光一冷,既然如此,软的不成,那就来硬的吧!
"给我按住她的胳膊!别让她动了!"如烟冷声道。
"是!"如思应声忙伸手要按住宋南风的胳膊。
宋南风眼里闪过一抹狡黠,不动声色地一伸手,一把握住了如思的胳膊:
"如思,你要做什么呀?"
什么!?如思的眸内瞬间染上了一抹讶然。
这傻子……怎会有这么快的反应速度?又何时有了这样大的力气?
宋南风盯着她,突然发力一把将她推开,如思反应不及,一个踉跄后退,瞬间跌坐在地,满脸惊讶地望着这个"傻子"。
"你们这么辛苦照顾我,就把这碗糖水喝了嘛。"
宋南风故意一脸痴痴地笑着,突然一把将如烟手中的鸩毒抢过来:
"来嘛,我来喂你们喝?"说着,她将碗递到了如烟的嘴边。
"不……不。"如烟吓得连连后退,一脸惊慌失措。
"你们竟然不喝!"
宋南风见如烟后退,一把将碗重重地放在桌子上,突然一屁股往地上一坐,咧嘴哭闹起来:
"你们竟然不喝!你们不听我这个大小姐的话!"
如烟和如思目瞪口呆地看着宋南风,两人对视一眼,一抹狠意染上眸子,同时朝着宋南风扑过来,一心想抓住她好把这碗鸩毒给她灌下去。
"哼!"宋南风看到两个人张牙舞爪朝她扑来,灵机一动,直接开始装疯卖傻,一掌朝着如烟的脸上打去。
"啪!"一声脆响,如烟整个人懵了。
"你……你竟然打我……"如烟伸手捂住脸,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宋南风,这哪里还是昔日哪个软弱可欺的宋南风?
今天的画风很不对啊!
"谁叫你不听我的话!"宋南风理直气壮地道。
"到你了!"她转头看到一旁的如思,又伸手对着她脸上招呼过来。
"呜……"如思捂着脸,委屈地哭出声。
宋南风并不罢休,追着两人满屋子跑,直弄得桌子也倒了,瓷器也碎了,小小的偏院里一片鸡飞狗跳、响声震天。
偏院外不少仆人探头探脑地看进来,想知道到底发生何事。
"这是搞什么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突然,一把威严中含着隐隐怒意的男声自众人身后响起,仆人们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慌忙跪倒在地:
"老爷!"
来人正是当朝宰相、宋南风之父,宋衡。
宋衡刚下朝回来,才走至偏院,便听到里面一片异响,便过来看个究竟。
见仆人们说不出个所以然,宋衡"哼"了一声,背着手走进门去。
其中一位婆子眼珠子一转,慌忙起身去给侧室杜凤华通风报信了。
"两个废物!"
侧室杜凤华听说事情没办成,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忙不顾一切地奔向偏院。
尚未走近,便听到了屋里宋南风娇憨的声音。
"爹,这是什么呀?如烟和如思端过来让我喝,说是喝了我的身体便会好,可是我觉得她们在骗我,我听到她们说这是鸩毒。鸩毒是什么呀?女儿怎么不懂?"
宋衡看到偏院里一片狼藉,正想发作,听到宋南风口中说出"鸩毒"二字,不由得大吃一惊,正打算唤来下人拿去判断,便见侧室杜凤华奔了进来:
"老爷,你别听南风瞎说,她哪里懂这个,我看这就是一碗白开水。"
如烟和如思两人鼻青脸肿地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作声。
如果让宋衡知道这真是一碗鸩毒,恐怕她们的下场……
不敢再细想,如今听到杜凤华出面解围,两个正打算松口气,突然听到宋衡开口:
"是不是,拿去验明便是,有什么要紧。"
什么?
两人脸色均是一片苍白。
"可是……她一个傻子……"
杜凤华急忙辩解道,不知不觉竟直呼宋南风傻子,宋衡狠狠瞪了她一眼,杜凤华忙掩住了嘴。
一名仆从过来,捉来一只大公鸡,从碗中沾了一点液体喂进这只大公鸡的口中。
如烟和如思两人背上均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杜凤华恶狠狠地瞪着宋南风,宋南风心中冷笑,却是一脸娇憨地蹲下身子:
"大公鸡,你可别翻白眼呀!"
宋南风话音刚落,便见大公鸡两眼向上一翻,露出了眼白。
宋南风一脸惊慌:"大公鸡,你可别抽搐呀!"
便见大公鸡扑扑翅膀,突然浑身抽搐起来,一颤一颤的。
南宋风提高了声调:"大公鸡,你可别倒地呀!"
"咯……"
大公鸡痛苦地哀鸣一声,身子一歪,"扑腾"倒地不起了。
"啊,大公鸡,你可别嘴巴流血呀。"
宋南风几乎要哭出声,然后便从大公鸡的嘴角处,流出一抹嫣红的血迹。
杜凤华:"……"
如烟:"……"
如思:"……"
你这傻子可赶快闭嘴吧!
一旁的下人开口了:"老爷,是鸩毒无误……"
此话一出,杜凤华和如烟、如思三人脸色均是一白。
宋衡脸色一冷,正要发作,杜凤华急忙开口:
"这府中怎会有鸩毒?是不是搞错了?"
"事实摆在眼前,还能搞错?!凤华,现在府中是你在操持,你倒是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
宋衡拔高了声调,杜姨娘被吓得一哆嗦。
"爹!这是如烟如思要给我喝的,她们还说,这是姨娘让她们端来的!"
宋南风顶着鸡窝头,手指直指着如烟如思抢白道。
什么?
杜姨娘双眸一眯,掩去眸底的杀意,突然转身对着如烟如思勃然大怒:
"胆子好大的狗奴才!平日里让你们好生服侍大小姐,竟是要给大小姐喂毒?!我看今天就该毒死你们两个!"
如烟如思吓得双膝一软,双双跪倒在了地上,不住地磕头求饶:
"老……老爷、姨娘饶命,冤枉啊!"
"还冤枉!"
杜姨娘上前指着两人的鼻子泼口大骂:"胆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还打着我的旗号!毁我名声!来人!把这碗鸩毒,喂这两贱婢喝了!"
"不……不要啊!姨娘……"如烟如思吓得浑身抖索起来,打着颤跪着爬到杜姨娘身边,妄想她饶自己一死。
"滚开!"
杜姨娘毫不客气地抬起一脚,先后踢在两人的心窝处,如烟如思登时从口中吐出一口血。
便有两名小厮上前,掰住两人的嘴,硬生生撬开后,将这一碗鸩毒一人喂了半碗进去。
"啊!"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响彻了整个前厅。
宋南风看了一眼,悄声撇过了头……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前世落得被人追杀的下场,看来这重生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宋衡的气稍稍消了一些,对宋南风道:
"南风,你后天便要嫁给睿王爷,这两天安生在院子里待着。"
今天这女儿似乎表现比往日都要正常得多,莫非这是好转的征兆?但愿如此。
一旁的杜姨娘两手暗中捏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寻得这一个除掉这个傻子的绝佳机会,竟然落空了!
她一心想将亲生女儿宋雨竹嫁给睿王简绪寒,只要这傻子死了,管它什么自小的婚约,人不在,宋雨竹顶上便是顺理成章,可是如今……
她不甘心。
是夜。
宋南风看到被重新拾掇整齐的屋子,轻轻地呼了一口气。
"大小姐!"
一名扎着双平髻的年纪约莫十三岁的丫鬟急匆匆奔进来。
宋南风一看,这是原主身边最忠心的丫鬟,名叫春桃,今天一大早就被杜姨娘支使出去了,现在才得以回来。
见宋南风精神不错,春桃大大松了一口气:
"大小姐,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说完,她又转头自言自语起来:
"唉,可惜大小姐你也听不懂,昨天晚上你高热,我可真是担心死了……真怕你一病不起……这里就是个狼窝呀,我就盼着你嫁给睿王,能过上好日子……说起来,也不知道睿王是个怎么样的人……"
宋南风听着春桃絮絮叨叨的话,唇角不由自主地翘起。
待春桃说完,她悠悠地开口了:
"我已经全好了,你不用再担心。"
春桃听到这话,眸子里染上一抹讶然,目瞪口呆地转过来。
大小姐这是……在和她说话?
看到宋南风一双清朗的眸子看着她,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春桃一瞬间以为自己眼花了。
眼前的大小姐……和以往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别发呆了,你去给我搬个梯子来。"
"哦……啊?大小姐,你要梯子做什么?"
春桃反应过来,不无吃惊地问。
"我要到屋顶看一下风景。"
春桃的眉头蹙了起来,刚说自己完全好了,这会子又要爬到屋顶上看风景?
所以其实并没有奇迹出现吧……
她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半信半疑地起身去搬梯子了。
片刻后,宋南风便踩着两小厮搬过来放在墙边的梯子,吭哧吭哧地爬上了屋顶。
"大……大小姐你小心点!"
春桃在下面努力帮她扶住梯子,仰头看得胆战心惊。
大小姐要是不小心掉下来,不仅受伤不说,要让杜姨娘知道,肯定又寻着这个由头狠狠揍她这个丫鬟一顿。
不说还好,这一说起,春桃觉得手臂处又隐隐痛了起来,不由得低呼了一声。
"你怎么了?"
宋南风已坐到屋檐上,听到声音,便垂眸问她。
春桃意识过来宋南风这是在关心她,心里不由又是一阵诧异,来不及细想,仰头回道:
"没事的,大小姐,只是前两天被打了一顿,现在还有点痛而已。"
宋南风想起来,由于原主是个傻子,所以府里的下人都跟着可劲儿欺负春桃,尤其杜姨娘跟前的如烟如思,常常得了杜姨娘示意便打得春桃全身上下没一片好肉。
见宋南风并不搭腔,春桃也习惯了,没办法,谁让大小姐从小便神志不清醒呢……
"接着。"
没想到就在她发愣的时候,宋南风开口了,同时一个塑料小管从上方被她丢了下来。
春桃条件反射地伸出手,将小管子堪堪接住,拿在手中一看,却是从未见过的东西,捏起来软软的,大约拇指粗细,前端有个小小的盖子,管子上印着三个大字:创伤膏。
翻过来一看,上面还写着适应症、用法用量等她看不懂的内容。
这是什么奇怪的物件?真是见所未见啊!
春桃不明所以,宋南风开口了:
"把这个创伤膏涂在你的伤口处,很快就好。"
啊?
春桃一脸惊讶地仰起脸,只见宋南风正一派云淡风轻地看着苍穹。
创伤膏是她从制药解毒系统里提出来的,要知道,这个看似不起眼的金属圆环里,储放着的药物可是多达上万种,无论中药还是西药,无论膏状药还是针剂,都应有尽有。
春桃翻来覆去地看着手上这一管膏药,脑门上的问号更多了。
这东西是怎么来的?她从没见大小姐身上有这些东西,另外真的如大小姐所说,这个东西可以涂在伤口上吗?
"你忘了,我娘出身医学世家,她是著名的医女。"
见春桃一脸疑惑,宋南风出言解释道。
身体原主的生母孙氏确实出身医学世家,本就习得一身高明的医术,她又是现代世界的女神医,穿越过来照样可以治病救人而不被怀疑,这一点让她觉得这大概就是古人常说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春桃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幻不停,大小姐今天……果然不一样啊。
"好了,你在下面帮我把风,我要去另一边了。"
宋南风俏皮地眨眨眼,径自站起身,踩着碧瓦走到了屋顶的另一边。
春桃听到宋南风的吩咐,没心思再多想,换上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挺直腰板站在梯子边上,睁大两眼死死盯着院门处。
身为宰相府唯一的嫡女,宋南风却住在府中最粗陋偏僻的偏院中,就连服侍的丫鬟,也被杜姨娘母女俩想方设法整走、弄死了,如今只剩她一人。
她一定要好好的,永远陪着大小姐。春桃暗暗想着。
宋南风小心地踩着脚下高低起伏的青砖碧瓦,头顶还有疏星朗月,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夜风微凉,宋南风正打算闭目养神一会,突然听到一阵打斗声传来。
铿锵,咻咻咻……
这是?
刀剑相斗的声音!
在现代,她的古装剧可是没少看,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
宋南风不由得好奇起来,难道自己要碰上现场版了?于是她站起身,开始四顾寻找声音的来源。
忽地,视线中出现了几个黑色的身影。
不远处的林木之间,一伙黑衣人正在围攻一名戴着铁甲面具的男子。
男子身穿一件深蓝色织锦锦衣,腰间绑着一根石青色龙纹宽腰带,一头乌黑的发丝,身材挺秀高颀,动作潇洒利落,可惜看不清正脸。
宋南风看着双方你来我往,简直眼花缭乱。
真是……太帅了!
尤其那位戴面具的男子……浑身上下一股凛然的气息,出手的招式招招凌厉,动作迅捷有力,虽是以一敌八,却丝毫没落下风。
看得宋南风越发好奇,面具下面,到底是一张怎样的脸?
她不由自主地紧紧追随着男子的身形动作,生怕他被打倒。
突地,黑衣人当中的一人趁其不备,急攻上前,一剑刺中了男子的手臂。
南宋风的心不由得揪了一下。
恰在此时,林木下方传来了异响,八名黑衣人一听,大概意识到情况不太妙,当机立断向后方逃去,一瞬间便不见了人影。
戴面具的男子飞身落到近旁的一处屋顶上,良久,他用剑抵住砖瓦,直直坐了下来。
宋南风来不及多想,朝着男子所在的位置摸爬过去。
渐渐近了,宋南风想了想,从系统中拿了一个蓝色的一次性医学口罩出来,戴到了脸上。
这下妥了!
到得男子跟前,只见面具下是一双紧闭的眸子。
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宋南风胆子一大,竟然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摘下他脸上的面具。
就在她的手即将触及面具的时候,冷不丁咽喉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扼住。
男子的眸子睁开,冰冷的眸光紧紧地盯着她。
周围的气温瞬间下降了好几度。
宋南风心脏狂跳,脸色苍白,呼吸瞬间变得困难。
她……她会死吗?
"好大的胆子。"男子冷冷地开口了。
宋南风忙挣扎出声:
"你……你受伤了,我可以……帮你包扎伤口。"
"不需要。"男子用冷冰的语气开口拒绝了。
这时,宋南风手上的系统又震动了一下,一行信息传入她的脑海之中。
"刚刚那人的剑,淬了剧毒……不出半个时辰,你就会全身毒发身亡……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受伤的那一只手臂开始麻木,无法动弹……毒物起作用了,你不妨放开我,让我救治你……"
男子暗沉的双眸深处闪过一抹讶异,宋南风知道自己说中了,可是扼住自己的那一只手并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都怪自己刚刚太冲动……好死不死的要去摘人家的面具……真是不作不死呀……
怎么办……
她的脑袋飞速运转着,想要找出脱身的办法。
宋南风把系统中所有的药物都想了一遍,实在想不出有哪一种可以在此时用来帮助自己在此时制服这位冷面男的……
没办法,她就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面前这个可是武功高手,现在自己的命脉又被他握在手中……
然而不过须臾,宋南风感觉扼住自己咽喉的手已渐渐没了力气,接着便看到男子整个人便向后倒下,只一双眸子依旧冷冰冰地瞪着宋南风,一脸警戒。
"糟糕!那个毒已经扩散了!"
宋南风惊呼一声,再没有时间细想,迅速从系统中拿出解毒的丸药、消毒水、纱布棉球等东西,开始忙碌起来。
"还好伤口不算太深,没有伤到筋骨,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宋南风在他左后臂的伤口处仔细察看着,全然不顾男子一脸古怪的神色。
也难怪他有这样的表情……大概在想这些东西是从哪里"变"出来的吧。
宋南风动作麻利,十分迅速地帮他清理了那一道伤口,将毒素洗掉,接着将解毒丸药碾成粉末状,均匀地撒在他的伤口上,最后掏出了针线。
她动作非常细致地在他的伤口处缝了七针,再给他裹上纱布。
"还剩这个口服的药,你吃下就没事了。"
做完这一切,宋南风终于抬起头,额上早已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手中多出一颗褐色的丸药。
男子紧紧抿着唇,看样子对宋南风依旧一脸怀疑。
"唉……救人是我的天职,你要觉得我会害你,那你死了就变成厉鬼来索我命,我绝不反抗。"
宋南风絮叨着,接着一把掰开男子的嘴,将丸药给他喂了下去。
搞定!
宋南风拍拍手,突然"嘿嘿"一笑:
"还好我戴着口罩,要不然我真怕你秋后算账。这个解毒药再有一刻钟便会慢慢生效,到那时你走便是。"
唉,还想收点医药费、手术费之类的……可是没办法,这位主不好惹,自己还是赶紧溜吧。
宋南风又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屋顶上的男子,确信没有问题,便迅速翻过这一面屋顶,闪身回自己所住的偏院去了。
男子看着宋南风远去的背影,眸光忽闪着,若有所思……
……
"大……大小姐!"
见到南宋风回来,春桃一脸兴奋地叫起来。
宋南风有点疲累,朝她点点头,春桃一脸兴奋地跑上前,撩起自己的衣袖:
"大小姐,真的太神奇了!我刚刚涂了你给我的创伤膏,没想到那些鞭痕真的消掉了!你看!"
宋南风定睛一看,果然春桃双臂上的累累鞭痕消散不少,看起来不再那么触目惊心了。
"继续涂个三五天,保管恢复如初。"宋南风道。
"好咧!"春桃这下是真的信了,点头如捣蒜。
没想到大小姐真的有医学天赋,而且说话做事看上去也正常了许多啊!
难道大小姐说她全好了是真的?
未及细想,突地院外传来震天的吵闹声,同时一把女声尖声叫喊起来:
"让我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偷了我的珍珠耳环,我让他不得好死!"
很快,一群下人拿着灯笼火把,全都涌进了这小小的偏院中。
一时间院里灯火通明,吵声震天。
宋南风蹙了一下眉,春桃壮胆上前呵斥道:
"大胆!这里是大小姐的院落,你们也敢贸然进来?"
虽然知道这句话说了也是白说……毕竟这么多年府中就没有人敬重过宋南风,只要宰相不在府中,大家都是忽视她、奚落她,甚至跟着二小姐一起捉弄她。
果然,春桃语音刚落,眼前的男男女女们全都露出一脸鄙夷的神色。
一个傻子,也配做什么大小姐!
不过有名无实!
"呵……"
一声饱含轻蔑意味的轻笑从人群中传来。
男男女女们自觉地分列两旁,宋南风便见杜姨娘的女儿、相府二小姐宋雨竹着一身嫩绿衣裳,施施然站在那里,一脸高傲鄙夷地瞅着春桃和她。
看这派头,不知情的还以为这个庶女才是嫡女呢!
原主这相府嫡女真是混得够憋屈呀。宋南风暗暗想着,并不做声。
"一个贱婢也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给我掌嘴!"
宋雨竹下令道,马上有个婆子狗腿地应声"是",一脸凶相地朝着春桃走来。
周围一众下人都露出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期待看好戏:
"瞧瞧这贱人,识相的就应该乖乖听二小姐的话,还敢在二小姐面前装派头,也不撒泡尿瞧瞧自己的德性!"
"跟了哪个主子不好,偏偏跟了一个又丑又痴的傻子,结果自己也成了傻子!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哈哈哈。"
"这贱婢,被教训那么多次还不长记性,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可惜却是个下贱至极的胚子!"
……
春桃听着下人们难听的侮辱话,一张小脸气得通红,两手死死握着拳头,身子禁不住发起抖来。
就因为大小姐痴傻,所以这些人就肆意欺负她这个丫鬟,一点不将大小姐放在眼里。
眼看着那婆子如同好斗的公鸡般趾高气昂地奔过来,左手高高扬起,春桃一脸屈辱地别过脸去,闭上了眼睛。
"啪!"
一声脆响打破了暗沉的夜,那是巴掌狠狠打在脸上发出的声音。
然而春桃想象中的巴掌并没有落在自己的脸上。
这是?
她猛地睁开眼睛,却见那婆子一脸震惊地捂住脸,瞪着站在她和婆子当中的宋南风。
大小姐?!
此时此刻,宋南风的手依旧扬起在半空中,她的眸子一片冰冷。
下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皆是一懵,宋雨竹眼里闪过一抹诧异,很快恼羞成怒,一脸凶狠地冲宋南风吼道:
"你这个傻子竟敢打我的人?"
春桃心下大骇,完蛋了,宋雨竹那么小肚鸡肠、手段狠辣的人,岂容她一向最不放在眼里的大小姐灭她的威风?尤其还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
只见宋南风冷哼一声,悠悠道:
"我不但敢打她,我还敢打你!"
语毕,宋南风毫不犹豫地走上前,扬起手--
"啪!"
宋雨竹娇俏的左脸上登时多了一个清晰的五指印,可见宋南风这一巴力度一点不小。
"你……你!"
宋雨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宋南风,这个傻子,竟然敢打她?!
这个傻子今日是忘了她的厉害,还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不仅反将一军害死了如烟如思,断了她嫁给睿王的美梦,如今还敢打她!
"你敢打我!你这个傻子竟然敢打我!"
她捂住脸,声嘶力竭地嚎起来。
周围一群下人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一改方才进来时嚣张跋扈看好戏的神色,不知所措地看着宋雨竹,然后一脸惊惧地打量着今天晚上仿佛换了个人一样的宋南风。
有两个丫鬟赶紧上前狗腿地扶住宋雨竹,宋雨竹失态地大吼:"滚!把我娘给我叫来!"
很快,又一队人打着灯笼浩浩荡荡地挤进这小小的偏院。
来人正是杜姨娘。
宋南风瞥一眼来势汹汹的杜姨娘,心里明镜儿似的。
这是为宋雨竹撑腰来了。
说起来,这偏院还是十多年来第一次这么热闹,都有点人满为患了呢。
杜姨娘一眼瞅见宋雨竹脸上清晰的五指印,登时心疼得不行,来时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傻子竟敢打她的亲女儿?没想到如今一见,竟然是真的!
她一脸怨毒地瞪着宋南风,这个傻子,今天死定了!
"南风,你因何事要打这个妹妹?"
杜姨娘阴恻恻地质问道。
周围下人也都齐刷刷看向宋南风,这个傻子今天闯了大祸,这下是真的有好戏看了!
宋南风丝毫不惧,迎着杜姨娘的目光,道:
"姨娘这话就奇了怪了,我一个相府嫡出的大小姐,要打一个庶女,何时需要向姨娘解释了?!"
宋南风这话掷地有声,条理分明,一句话驳得杜姨娘哑口无言。
宋南风说完,又转身盯着下人当中年纪最为年长的一位婆子,道:
"张嬷嬷,这里你年纪最长,礼法规矩懂得最多,你告诉大家,我身为嫡女,又是大小姐,能不能出手教训不懂规矩的庶女?!"
冷不丁被宋南风单独拎出来,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旁观者的张嬷嬷顿时吓得额上满是冷汗,她慌忙跪下,在众人目光注视下,支支吾吾道:
"这……这……大小姐说的是……"
话一出口,她便感受到了杜姨娘对她投来的冰冷目光,不禁在心下打了个颤。
完……完蛋了……
此刻,杜姨娘心里怨毒不已,她终归只是一个小小的侧室,而宋南风……才是名正言顺的宰相嫡女,论身份地位,确实轮不到她在宋南风面前得瑟!
正室死得太久,她虽一直未被扶正,却一直以正室自居,下人也都奉她为夫人,她都快忘了自己真实的身份地位了!
可是……这个傻子,何时头脑如此清晰了?
宋南风看着杜姨娘变幻不定的神色,紧跟着又逼近宋雨竹一步,盯着她的眼睛道:
"你身为庶女,竟敢大半夜带着一大群下人到我住处大呼小叫,还胆敢教训我身边的丫鬟,谁给你的权力和胆子?!你是不把我这个嫡女放在眼里了?!
我今天不但要打你,还要多打几下!"
宋南风语毕,一扬手,"啪"的一声脆响,毫不犹豫朝宋雨竹的右脸也来了一巴。
"你……你……"
宋雨竹又惊又惧,捂着右脸,一脸怨愤和不甘,却说不出一句话。
是,她是庶女,一直都只是个庶女,欺负宋南风欺负惯了,被下人捧惯了,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可,这傻子何时懂得了这么多?
她今天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看看眼前双眸澄澈的宋南风,哪里还有半点昔日痴傻可欺的可怜模样?
下人们又一次惊呆,杜姨娘第一次在宋南风面前敢怒不敢言。
春桃目瞪口呆地看着一系列操作下来,丝毫没让自己吃亏,还明显占了绝对优势的宋南风,瞬间以为自己在做梦。
这还是昔日痴痴傻傻,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大小姐吗?
"宋雨竹,你做错了,接下来还要我教你该怎么做吗?"
宋南风紧盯着宋雨竹,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宋雨竹一怔,宋南风这是让她道歉的意思!
她不甘心!
她被这个傻子打得两边脸颊又肿又痛,出尽了洋相,到头来还要向她道歉?
可是不道歉,真的行吗?
此时此刻的形势,对她们母女二人极其不利,若宋南风把今晚上的事告诉宋衡,她一定会被禁足!
以前倒是不担心宋南风这个话都说不清楚的傻子会告状,可是今天晚上她的变化让她怕了!
宋雨竹僵着身子,极不情愿地低下头,向宋南风道:
"我错了,姐姐!"
这一声"姐姐",叫得真是无比生硬又刺耳,听得宋南风直犯恶心,不过她相信宋雨竹心内比她更感恶心。
宋雨竹嘴巴一动,牵动早已肿起的两边脸颊,痛得她简直呲牙咧嘴。
宋南风,这事儿我跟你没完!
宋南风似乎这才想起来,道:"对了,我这个当姐姐的也是忘了问你,你因何事大晚上来这里大吵大闹?"
宋雨竹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掩去眸底的不甘和屈辱,道:
"多谢姐姐关心!我的珍珠耳环丢了,不知是否被哪个不长眼的下人偷了,我这才寻过来。
前面的院子都找过了,没有,这才来到姐姐你住的院子,姐姐你不会介意我进去搜一搜吧?"
宋南风淡淡一笑:
"自然,我记得那珍珠耳环可是韦太妃赐给姐姐的,意义重大,珍贵无比,丢了事小,若太妃问起就不好了,说不定我们全家都得受罚,所以妹妹你尽管进去搜无妨。"
宋雨竹听闻宋南风竟然如此好说话,眸子里闪过一抹得色。
呵,还以为这傻子恢复神志了,没想到还是这么蠢!
那一会可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春桃却在听到两人的对话后,脑海里突然警铃大作。
凭她的直觉,总觉得不会有好事发生!
可是能怎么办……大小姐都答应了,她这个丫鬟又有资格说什么呢?
只希望菩萨保佑,事情的发展不会像她想的那样。
……
此时,宋南风救治受伤男子的屋顶上。
男子动了一下四肢,眸子里闪过一抹讶异。
确实如刚才那个脸上蒙着一块奇形怪状布条的女子所说,他的身体几乎完全恢复了,麻木的感觉消失,伤口也不再火辣辣地痛。
这是怎么回事?
一行身形奇诡的黑衣人悄无声息地落下,纷纷单膝跪倒在男子跟前:
"主子,我们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