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宛言到目前为止也就只发现了这一个可疑的人,于是便只能死盯着他。
但是这整个右都御史府宛言只和陆羽熟悉,便日日借着来探望陆羽为由来偷偷观察这位可疑的清冷医师陆沉之。
由于陆羽的身子骨实在是弱,宛言发现陆沉之几乎日日都要来为陆羽把脉观察。
每每在陆沉之对着陆羽仔细叮嘱之时,宛言就那么直直地盯着他看。
但是陆沉之从头到尾却是一个眼色都未分给她过,陆羽悄悄看了看两人有些忧愁地皱了皱眉。
宛言显然是闲不住的,不时对他说上几句调侃的话,也几乎是被陆沉之习惯性忽视。
有时宛言还会在陆沉之忙完之后也将自己的手臂举到他眼前说着自己哪哪不舒坦,要求他也为自己把把脉。
但陆沉之总以她面颊红润,不似病患为由鸟都没鸟她一眼便自顾自地离开。宛言仰天长叹,丝毫没发现陆羽捂嘴轻笑。
宛言是个不服输的性子,总是一不做二不休。终于是再也忍不住在厨房剜了一些锅底灰藏在一个小小的布包里便又兴冲冲地去找陆羽了。
她将自己的计划讲给了陆羽,将陆羽逗得咯咯直笑。宛言不解,陆羽却什么也不讲,笑完只神秘地冲着宛言竖起了大拇指。
宛言见此便彻底放下了心,算着陆沉之应当快来了。
开始均匀得将锅灰擦在脸上,宛言把控了量,自觉擦得并不多,应该不至于太夸张。
但宛言没想到的是,锅灰不易抹匀,故宛言此刻像极了一只调皮的花猫,竟有些俏皮可爱。
陆羽却觉得甚是有趣,内心羡慕得紧,她从小身子弱,又在这皇宫里长大,没看过远山长河,没淋过洁白的雪,没吹过深秋的风。
只知道什么什么不能碰,什么什么又不能吃。春日不可赏花,否则便会起红疹。夏日里即便燥热难当,也不可碰凉水,吃冰瓜。
秋日里要少出门,见着了风便要卧床许久。冬日里更是几乎整日闭门不出,明明京城下雪并不罕见,而她却只能透过那一寸窗户缝看那狭窄的鹅毛纷飞,银装素裹。
那锅灰要是到了她脸上,便成了可能会让她卧床的秽物,她还必定少不了一顿唠叨。虽知道家人这样是为了她,但内心还是止不住得落寞。
不一会儿,陆沉之便来了,依旧是没有分给坐在一旁的宛言半分神色,直直地走向陆羽,重复着日复一日的流程。
正要离开时,宛言再次幽幽开口:“陆医师,我这几日实在是腹痛地厉害,麻烦陆医师便为我瞧瞧吧。宛言说的也不全是假话,这几日她腹中确实有些隐隐作痛,只不过没有那般夸张罢了。
陆沉之竟是看也不看她便是打算又以那番说辞搪塞她时,陆羽开口了:“堂兄,我觉得宛言今日神色的确是没有往日那般红润,妹妹就这一个朋友,就麻烦堂兄为她看看吧。
他们不是皇室,也不是正一品大臣,如果要请这宫里的御医,怕是要等上不短的时间。故除了皇室,许多大臣家里都会有一名常驻医师,当然,宛言是没有的。
听到陆羽开口,陆沉之态度便松动了一些,宛言立马兴冲冲地将自己的袖子撸了上去,露出手腕和半截洁白光滑的小臂。
陆沉之一转过来看见她,眉眼间便露出肉眼可见的怒气,拽起宛言的手腕便冲她怒道:“你若是真的将羽儿当朋友,就该知道羽儿她身子弱,就不该将秽物带进她的住处!
宛言被吼得有些愣,才后知后觉到确实是她太急于观察陆沉之了。忘了陆羽身子弱,考虑不周,不该随便将东西带入她的房内。
倒是陆羽先急了,连忙道:“堂兄,你错怪阿言了,那只是锅底灰,阿言也是第一次带东西进来。连忙起身欲去解开陆沉之箍住宛言的手。
宛言被吼得愣住了,无心留意其他,陆羽也被这一幕吓到了。所以她们谁都没有发现陆沉之那慢慢有些泛红的耳尖。
陆沉之见陆羽受惊,才放开了箍住宛言手腕的手。眸色颇有些警告意味得盯了她一眼便是端起陆羽喝完汤药的空碗迅速离去了。
宛言没想到自己的计划竟会落得这样一个结果,神色有些落寞。
陆羽急得不行,抓着宛言被箍红的手腕不停地呼气。有些焦急又无措地对着宛言道歉:“阿言,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你别怨我好不好?还可以天天来陪着我吗?
宛言是陆羽从小到大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一个朋友,她身子弱,不曾参加过那些宫里的筵席去结交朋友。其他人总认为她是一个病秧子,身边有着“病气不愿主动理睬与她。
因此,她对宛言这个朋友十分珍惜。再加上宛言活泼有趣,又待她好。
与她绘述了许多个她不曾见过又向往的世界,她早已将宛言当做了她生命中的光。
宛言从惊吓中回神之后,看着手足无措的女孩儿有些动容,又荣幸自己竟对她如此重要。
宛言轻拍着女孩儿的头轻声安抚,说自己不生气,说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而且一直都会是。
女孩儿一怔,随即有些小心翼翼地抱住了宛言,轻声说了声谢谢,说她也是。宛言也回抱住了她,用手顺着女孩儿柔软的头发。
宛言不知道的是,有一双眼睛一直在不远处观察着他们良久才缓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