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1991年春天,滇南和缅北边境线上的丛林里。
淅淅沥沥的雨水落在茂密树上。
又在树叶上汇集成大颗水滴。
打在一行匆匆赶路的绿军装身上。
我是这群绿军装的队长,我们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夜枭。
我们一行人,已经在暗无天日的丛林里冒雨穿梭了10来天。
就在今天,天蒙蒙亮的时候,我们丢失了追踪的目标。
我们所有人分散开来,已经在这个山谷里搜索了一个上午。
没有人发现我们追踪的那支运输队伍的任何踪迹。
也没有再找到前几天指引我们前行的标志。
我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根据卫星定位,我们现在已经穿过了国境线。
这意味着,我们小队将失去支援。
我把队员召集在一起,确定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不出所料,所有人一致同意继续追踪。
根据之前获得的情报,这伙人只要出了国境线,就会马不停蹄的赶往他们在缅北的据点。
我确定大致方向之后,下令全队全速追击。
我们在丛林里全力奔跑了3个多小时之后,远远的看到了一片开阔地。
越接近开阔地,我心中越是忐忑。
当能看到开阔地里面的事物之后,一股怒火在我心中升腾而起。
我的战友,卧底在这个走私贩毒团伙之中的战友。
被钉在一个用新鲜砍下的木头做成的十字架上面。
和他一起被绑着的,还有一个女人,他的妻子。
我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扫视了一圈我的队员。
他们一个个怒目圆瞪。
我知道他们很想立即把人救下。
但是没有我的命令,他们都不会轻举妄动。
我不能冲动,我的责任不止是完成任务,还要把小队完整的带回祖国。
我脑子飞速的转着,希望能想到一个救人的办法。
我们都知道,这是一个圈套。
这个圈套正张着血盆大口,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砰!一声沉闷的枪声,惊起了林中的无数飞鸟。
我身边传来一声闷喝声,一个年轻的队员身体颤抖,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嘴里溢出一大口鲜血。
“有狙击手,隐蔽。我大声喊着,并把中枪的队员往一颗大树后面拖。
“砰!又是一声枪响,中枪的队员的胸口又多了一个弹孔。
我的努力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我永远的失去了一名战友。
跟随着狙击枪的声音,丛林里响起了密密麻麻的枪声。
子弹如天上的雨滴般朝我们的方向倾泻而来。
我们被压制得头都抬不起来。
只能胡乱的还击。
在强大的火力面前,任何战术和再强的单兵作战能力都于事无补。
随着枪声的减弱,我能感觉到包围圈离我们越来越近。
我不知道队员们的情况现在怎么样。
我想抬头观察周围的情况,一颗子弹立即从我头上掠过。
当我再次想抬头之时,几声手雷的爆炸声在我附近响起。
手雷声音停下之时。
我的周围,围上来了几个身穿迷彩手持各式武器的雇佣军。
这些雇佣军各种肤色都有,武器装备很先进。
我从容的站了起来,环视周围,随时准备着引爆手中的手雷。
开阔地中央,被绑在十字架上的黄皮肤男人,俊俏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
耷拉着的脑袋,朝着钉在旁边十字架上他妻子的方向。
而那个女人,肚子上一道狰狞的伤口,内脏散落一地,已经没了气息。
此时我身边的队员,正一个一个的被雇佣军拖到我面前。
他们一个个全都血肉模糊。
此时我知道,我们小队即将在这个世界上被抹除。
我们如同天上的流星,没人知道我们怎么来,也没人知道我们如何消失。
突然,丛林的更远处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雇佣兵的对讲机也传来了急切的呼叫声。
领头的雇佣兵皱了皱眉头,命令他的队伍朝枪声响起的方向快速推进。
他们暂时放弃了对我的临时审判。
一个黑大粗把我全上下扒得一丝不挂。
双手用绳子绑住。
由几个雇佣军押着我跟在他们队伍的后面。
我们没走出多远,“砰,一声狙击步枪声音传来。
这枪声不用于之前雇佣军狙击手的狙击步枪。
一股温热的鲜血喷了我一脸。
拿枪指着我的那名雇佣军栽倒在地。
其他的雇佣军立即趴倒在地上,慌乱的寻找掩体。
我顺势朝路边一条水沟滚去。
在我即将掉进水沟的时候,一梭子弹追着我的屁股袭来。
当我掉下水沟之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庆幸自己还活着。
我必须要活下来,只有活下来,才能把死去战友的名字刻在功德碑上。
短暂的庆幸之后,我的腹部传来一阵剧痛。
低头一看,拇指大的窟窿正往外冒着鲜血。
我身上没有任何可以用来止血的东西。
强大的求生欲望驱使着我忍着痛,用手指堵住了不断往外冒血的弹孔。
战场上,随着一声声狙击枪响起,战斗也进入了尾声。
押解我的雇佣军顷刻间全军覆没。
我不知道这几名狙击手是敌还是友,不敢贸然露头。
而随着我身上血液的流失,我也越来越虚弱。
远处主战场上枪炮声也渐渐越来越小。
我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我耳边响起了一连串的华夏语。
“快,还有气,医护兵来了吗?
“你们让让。
“止血带,子弹穿透身体了。
“失血过多,要尽快输血。
“战场已经打扫完毕,可以撤离…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了滇南边境小城的一所医院之中。
我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人是头发有些花白的中队长。
当看到我醒来时,他眼中闪过一丝安慰。
叫来医生来检查确认我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之后。
中队长换上了他那副严肃的表情。
他严肃道:“这次任务失败,责任不在于你,是我们低估了那伙人。
他点了一支烟继续道:“剩下的事交给我,你安心养伤。
待我伤愈出院,我也拿到了离开队伍的那张证书。
不管是因为身上的使命还是为了复仇。
我的人生道路走向了另外一个岔路口。
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这个选择是对还是错。
因为这一年的冬天,我来到桂北的一个小山村。
接走了一个刚刚过完8岁生日的男孩。
男孩姓秦,当初被绑在十字架上的男人也姓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