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野顿时格外嫌弃地甩开褚陌的手，别说得他很乐意拉着褚陌走的样子。

“不跟上来，你日后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好的。”褚陌当即亦步亦趋地跟在萧野身后，萧野往哪儿拐，他就往哪儿拐。

见此，萧野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因为他知道褚陌并不是这种那么听话的人。

褚陌这会儿这么听话，指不定心里在打着什么坏主意呢。

不管他在打什么主意，他都不可能让他得逞！

萧野脸色不好地将褚陌引到了没什么人的暗巷里，方才止住脚步，回头目光不善地瞪着褚陌。

“你找阿谣做什么？昨儿个我跟你说的还不够清楚？”

“很清楚。”褚陌摇了摇头，萧野的意愿表现得如此清楚，他当然懂了，但是萧野的身份，就注定了他不可能随心所欲。

“萧野，你别这么紧张，我不会把那位姑娘怎么样的。”

“你觉得我会信？”萧野冷笑，“你要真不会怎么样，那你就不可能眼巴巴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么久以来未曾出现过的人，就一直不要出现不好吗？为什么时隔这么久之后，你要来打破我们的平静？”

褚陌神色复杂，“为什么，你应该很清楚才是，你姓萧，是萧将军如今留在人世唯一的血脉，单就这一点，就注定了你这一生没法平静的过。”

“不是我来找你也会是别人，而且别人可不会像我这么温和，吴骅应该都跟你说过，你的父亲在世时，树敌很多。”

“但凡今天找到你的是你父亲的那些仇人，你今儿个就不可能还好好的站在这里跟我如此心平气和的说话，还有那对姐弟，你以为他们会放过跟你有关的人？”

“你！”萧野语塞，脸色更难看了，他知道褚陌说的并没有错。

可，吴叔都已经将他藏了那么久没被发现，怎么知道日后就会被发现？

“无话可说了吧，那就好好听我的，将你爹的责任重新捡起来。”褚陌以为自己的一番肺腑之言，应该说动了萧野，当下就要脱口而出他对萧野接下来的安排。

不想话还没出口，就见萧野轻飘飘地朝他看过来了一眼，他原想说的话蓦地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萧野眸里渐渐爬上了几分讥嘲，“我爹的责任？你认真的吗？”

“我爹的责任不是早就在他被各种追杀，不得不躲进穷乡僻壤，以求平安的时候就卸下了吗？”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应该比我这个当时还未出生的人清楚吧？那么，你们现在是用什么脸面，来到我的面前，让我担起我爹的责任？”

“这，我，话不能说得如此绝对，倾巢之下焉有完好小家在？”褚陌越说越觉得自己不占理儿，后面未说完的话，直接就消声了。

萧野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在即将要走出暗巷之前，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补了句：“再如何，不是还有你们？既然这么多年仰仗着你们自己，都没让那些个蛮夷冲杀进来，那往后不是也还能继续守着？”

言罢便不再停留，加快脚步离开，不多时，褚陌视线中就不见了萧野的身影。

暗巷昏暗的光线下，褚陌怔怔看着萧野离开的方向，许久。

直至双腿再也站不住，褚陌方才回神，艰难地抬脚从暗巷中走出。

原本，萧野所言并无过错，但今时不同往日。

没了萧将军的萧家军，在这些年当权者地不断打压之下，已经七零八落，不成气候，而当权者一手扶持起来的那些个玩意儿，上了战场根本就不堪大用。

他们自己也清楚这一点，却不肯承认，不仅不肯承认，还为了保住自己现在的荣华，暗中在查探着萧将军一脉是否还有传人在。

想着要斩草除根，不留后患，绝不许曾经声名显赫的萧将军一脉有任何复生的可能！

“呵！”褚陌想到京都之中那些人的嘴脸，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如若不是为了护住无辜的百姓，他还真不想管这一烂摊子事儿。

萧挚，若是你还活着，会怎么选择？

怕是，跟你儿子所作出的选择并无二致。

褚陌走在临永镇的青石板长街上，突生不知道自己身处于何处，又要做什么之感。

“皮猴！快回来吃饭，别玩了！”前头有妇人佯装气怒地喊着自己的孩子回家吃饭，妇人眼里满是笑意。

平淡的幸福感，迎面而来。

褚陌一愣，眼前的茫然突然就散了，他要走的前路逐渐清晰。

是了，这份平淡的幸福，不能让任何人破坏。

萧野离开暗巷后，并未回家，而是往临永镇外走去。

约摸走了半个时辰，萧野来到了一处不起眼的山头，这里有两座没有墓碑的坟墓。

“爹娘。”萧野喊了一声，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想了半晌还是沉默。

他出生没多久就没了娘，他爹尽管恨不得立即能随他娘离开，却又因为放心不下他，硬撑着浑身是伤的身子带他到了五岁。

尔后，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他这个还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扔给他一本书，就撒手走了。

吴叔这些年为了隐藏他的身份，也不过多跟他来往，只在他需要的时候才会出现。

他潇洒了这么些年，好好练功好好习兵书，明明跟自己说过不会用到这些，但该学的时候，他还是学的认真，说来也是可笑。

“也许我心中也清楚，早晚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才会没将那些东西直接丢弃。”萧野自言自语地抬手虚抚了抚压根不存在的墓碑。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萧野最后给爹娘磕了头，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回到家后，萧野就坐在院中望着虚空发呆，啥也不干。

荆慕霖下学回来，看见这样的萧野顿时就给吓了一跳，他这幅样子是怎么了？

“姐夫？平日里也没见你这么安静，你咋了？”

“无事，我在等你姐姐，你不要管我。”萧野不领情地摆了摆手，他还不至于沦落到要一个小孩儿安慰他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