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幸和雀跃。
“谢谢您!楚博士!”
“感谢万分!楚博士!”
“呜呜……太谢谢您了……”
“不用客气,这是我的本分,注意事项我的同事会告诉各位,我还有工作,恕不奉陪了。”
楚寒烟淡淡开口,一脚将皮球踢给其他的同事,其他同事敢怒不敢言。
等好不容易送走了病人家属后,有人不满道:“楚寒烟傲什么傲,我们是同等级的医生,为何天天要给她打下手?”
另一人倒是一脸无所谓:“这伤患从三米高的高处跌落坐在钢筋立柱上,钢筋刺穿盆腔、腹腔和胸腔,来的时候都已经命悬一线了,你救得了么?怕是等你照完CT再把各科专家集合在一起,患者就已经去见阎王爷了。”
“……”
“所以啊,楚寒烟傲自然有她傲的理由,她可是世界首屈一指的全能外科医生,忍忍吧。”
“呵呵,这样冷硬的女人再厉害又怎样?活该一辈子做老处女。”
“你可积点口德吧。”
“你难道不是这么想的吗?”
“哈哈哈……不不不,她如果愿意,我倒是可以帮帮她,哈哈……嗝……楚博士!”
没人想到楚寒烟会去而复返!
吓死个人了啊!
已经换回私服的楚寒烟高挑妍丽,就仿佛一株怒放的魏紫牡丹,雍容华贵,绝色无双。
她勾唇妩媚一笑,道:“你们放心,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绝了,本小姐也瞧不上你们。还有,本小姐要去德国交流半个月,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言罢,楚寒烟迈着纤细笔直的大长腿,扭着不盈一握的小细腰,走了,让几人又是羞愧又是愤怒。
但不得不说,楚寒烟美得肆意又张扬,就仿佛是一团火焰。
这样的女人,世上应无人能掌控她吧?
……
楚寒烟没想到自己竟倒霉的遇到了飞机失事,死后还莫名其妙地穿越了。
只可惜这穿越的身子是个命途多舛的小可怜,整整三个月时间,她连床都下不了,愣是差点没躺出褥疮来。
她没有小可怜的记忆,听自称是她师父的小老头说,小可怜和她同名同姓,是大齐楚丞相的嫡女。
楚寒烟来了兴趣,但听完小可怜的生平事迹后,差点白眼都翻烂了。
小可怜幼天资聪颖,六岁便被小老头破例收为最后一位关门徒弟,却因爱上了一个渣男为他
蛰伏收敛,奉献一切,甚至还留在渣男身边化身暗卫凤九保护他。
今年,渣男的军队遭遇了瘟疫,小可怜和师父研究出药方后,将药方寄回了丞相府,希望丞相能转交皇上,遣派御医、安排药材救治渣男的军队。
但不知为何,这献药的人莫名其妙便成了小可怜的妹妹——楚碧玉。
楚碧玉也随着御医一起来到了北地战场,不幸被敌方大将捕获。
因为小可怜武功高强、胸怀丘壑,所以此次战争中一连斩杀对方数员猛将,敌方对她恨之入骨,眼瞅着已无活路,敌方大将就要求用小可怜来交换楚碧玉。
小可怜不得不说自己才是贡献瘟疫药方的女华佗,还说自己和渣男另有缘分,是杨家沟的小女孩,还拿出了玉佩什么的。
但渣男只当小可怜是推脱保命之词,全然不信,最后,小可怜双拳难敌四手,被渣男用来以换人质,最终被敌方将领一掌打落山崖,一命呜呼。
说来小可怜也是个心地善良的,因为念及父亲和家族,因为顾全楚丞相的名声,这才没揭穿楚碧玉假冒女华佗一事。
但这一念之慈,却自己害死了。
小老头说得是义愤填膺,睚眦欲裂!
楚寒烟听得是天雷滚滚,三观俱裂!
小可怜为了一个男人,将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
果然,恋爱脑是最可怕的存在啊,无论在什么时空都一样。
“嘎吱……”
残破的小木门从外推开,鹤发童颜的小老头骂骂咧咧走了进来,掐着楚寒烟的喉咙将苦得入心入肺的药“咕噜咕噜”灌入她口中。
“好点没?”小老头双眸晶晶亮地问,“认得为师了吗?”
楚寒烟心中大骂,认得你是个毛啊,我是穿越又不是失忆,没有原主的记忆,谁晓得你是谁?
但给楚寒烟五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说,只能摇头道:“认不得。”
“没理由啊……”小老头暗暗嘀咕,“眼瞧着这脑后淤血也散了,为何就是没恢复记忆呢?”
楚寒烟生怕小老头再给她灌苦药,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道:“师父,哪怕没了记忆,您也是我的好师父,我们何必拘泥于过去呢?一切向前看,希望在明天啊~”
小老头看着楚寒烟献媚的小模样,嘴角一抽道:“罢了罢了,有记忆没记忆,你都是这泼皮样,没记忆也好……”
没记忆,就不会太痛苦。
“师父,我能下地了吗?我都快长蘑菇了。”
“不能,觉得无聊你就看医书。”
“还看?”
“这些书籍都是我和你一起整理誊抄的,是包罗万象集古今智慧大成之作,你就不该多看两遍吗!”
楚寒烟哽咽无语,虽然她上一世是赫赫有名的神医圣手,可也遭不住天天看医书啊。
不过神奇的是,这些书籍的字迹和她本人的字迹一模一样,她仅仅只是看了一遍,就将其中的内容融会贯通了。
难道她和那个小可怜,还心有灵犀一点通不成?
“师父,我真的看吐了……”
“吐是正常的,毕竟你肚子里还有个小的,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什么,什么小的?”
“哦,你怀孕啦,你真不记得了?”
“噗……”楚寒烟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记得你妹啊!”
楚寒烟不服了,她一个二十二世纪五好青年,人人追捧的黄花大闺女,怎么莫名其妙就中奖揣崽子了?
啊,好气!!!
“女孩子家家,别天天你妹你妹的骂人,多不雅。”
“这不是在骂人。”小老头怎么知道她这是在骂人?太诡异了……打死不认!
“呵……”小老头一副“老子还不了解你,失忆了也是一个熊样”的神情,轻轻拍拍楚寒烟的脑袋道:“你肚子里的小家伙是个坚强的,如此折腾他,依旧妥妥当当,这是你们母子的缘分,也是我和他的爷孙缘分,师父可告诉你,好生照顾我的小徒孙,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缘分?
她和这个小胚胎?
见楚寒烟一脸傻乎乎,小老头无奈摇头道:“实话实说,你的身体损伤严重,若不把他生下来,你也会没命。”
楚寒烟:“……”不是,这还有商量的余地吗?
“乖乖的。”
“……”靠。
小老头离开去配药,楚寒烟正想着如何作一作把这小胚胎作掉。
突然,一股浓浓的酸涩和悲伤从心底泛出,迅猛又强势。
她抬手一抹,发现自己竟然满脸是泪。
这是原主的感情吗?
因为深爱着自己的孩子,所以不愿意他有一点损伤。
浓烈的爱,让楚寒烟呼吸微颤。
毕竟她上一辈子是孤儿,成年后又专注于医疗研究没有结婚,所以到死,她都没有亲人。
所以从某种角度而言,这个小家伙将是她第一个,或许也是唯一一个亲人了吧?
缘分啊……这何尝不是上天的礼物和馈赠呢?
如果是这样,她好好爱他便是。
“放心吧……”
楚寒烟喃喃开口,轻轻摸索着自己的小腹,泪水不知不觉已停下。
“加油啊,小家伙。”
不知道是不是楚寒烟的错觉,她似乎感应到了微弱的回应。
随后,楚寒烟又否定了自己这荒谬的想法。
她肚子里的只是一个小小的胚胎又不是妖怪,怎么能给她回应?这怕是魔怔了吧!
楚寒烟自嘲一笑,又沉沉昏睡了过去……
楚寒烟并不知道,在她养伤失踪期间,整个杞县,甚至于周遭区域,都被摄政王的军队翻了个底朝天。
那铺天盖地的探索搅得人心惶惶,风声鹤唳,直到齐文帝下令后,摄政王才由明转暗,但搜寻从未停止。
一年一年又一年……
众人只知道摄政王丢了心爱的宝物,除此之外无人敢多寻问一句,生怕有杀身之祸。
五年后。
一辆马车晃悠悠驶入了燕京城,经过检查后,马车便不急不缓来到了朱雀街丞相府前。
停稳后,从马车上跳下一大一小二人。
大的是一妙龄女子,她身形高挑,纤细婀娜,肌肤白皙如雪,脸庞如雕如塑,一对英眉张扬秀美,一双星眸潋滟生辉,琼鼻更是高挺精致,红唇浅浅勾着,色若渥丹美不胜收。
哪怕是最质朴的棉布青衣,也被她穿出绰约风姿,雅致神韵。
小的是一粉雕玉琢的小公子,乌溜溜的发丝一丝不苟梳起,凤眸大而明亮,仿若含着万千繁星,小巧的唇紧抿着,眉心轻蹙。
少年老成的神情和他软绵绵白嫩嫩的包子脸,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叫每个来往的人都忍不住看得灵魂打颤,心软得一塌糊涂。
这也太太太……太可爱了吧,观音娘娘坐下的散财童子,都不及他千分之一啊!
到底是谁家的小公子?
就连丞相府的家丁,也被这一大一小给威慑住了,半晌才上来询问。
“小娘子,你们来错地儿了吧?这里是丞相府,你们速速离去。”
女子眨眼,抬眸看了眼大街对面的茶楼,星眸微微一弯,冷冷笑道:“没错,找的就是丞相府,喏,你过来。”
家丁一愣,两步上前,那女子抬手就把马缰递给他,道:“把马车迁到后院,找点饲料喂一喂老风。”
女子言罢,拖着小公子就往府里走,这可把家丁吓得够呛。
这下他可顾不得什么美不美的了,凶神恶煞拦在女子面前,怒斥:“你干什么的?停下,找死吗,这可是丞相府!”
女子蹙眉道:“我知道,我回得就是丞相府,怎么,你们没收到消息吗?”
“什么消息不消息的?”家丁双眼圆瞪,“你算什么东西,丞相府也是你说进就能进的?滚滚滚!”
女子丝毫不恼,淡淡笑道:“这不可能,我已派人送了信回来,你去禀告丞相,就说他的女儿回来了。”
女儿?
什么鬼女儿!
这不说还好,女子一说,家丁和四周之人捧腹大笑了起来。
“这女子怕是脑子有病,竟敢冒充丞相之女!”
“谁不知道丞相的掌上明珠是碧玉小姐,你算个什么东西?”
“再不滚,腿都给你打断了!”
“听到没有,快滚!”
家丁语气甚是凶悍,他身为丞相府的仆人,平日里威风惯了,这一发作,连一些小官小吏都要礼让三分,自然是有些唬人的。
四周众人各个目露鄙夷,对着女子指指点点,那满满的恶意几乎令人窒息。
此时,对街茶楼的贵宾间里,两个衣着华贵的女子笑得春风得意。
其中一人娇软道:“还是娘亲厉害,一出手就叫这小贱人颜面尽失。”
此女不是别人,正是楚碧玉。
年长的女子,是楚碧玉的娘亲李氏。
李氏用怜爱的目光看向面若春花的女儿,轻声道:“看懂了吗?有些事,根本不用脏了你的手。这家丁名张伟,狗眼看人低之辈,只要知人善用,你就能兵不刃血。”
楚碧玉点头:“女儿知道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去呢?”
李氏不急不缓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道:“不着急,早着呢。”
不叫这劳什子的嫡女,被欺辱得脱了一层皮,又怎能泄她心头之很!
楚寒烟啊楚寒烟,你以为躲出府外多年就能逃过一劫吗?
当年我能整死你娘,而今,也能整死你!
楚寒烟微微叹气,正待开口,小公子竟蹿到了她面前张开双手道:“你们不准欺负我娘亲!”
小公子凤眸又黑又利,好似一只凶悍的小狼崽,一时之间竟真的骇得家丁头皮发麻,脚下发软。
回神后,家丁又万般懊恼,暗忖自己竟被一奶娃娃吓到,丢脸至极,于是抬脚就要往小公子身上踹。
“兔崽子找死!!”
“啊……”
“天啊!”
众人都以为这小公子难逃厄运,但下一刻,那家丁竟整个飞了出去,“咚”得一声撞在墙壁上,哀嚎声立刻响起。
“哎呦……”
众人:“??”
发生了什么事,这家丁怎么就飞出去了?
只有小公子双眸灼亮地盯着自家娘亲,其中写满了别扭的崇拜。
嗯,娘亲好帅气,他好喜欢!
但他不能说喜欢,否则娘亲又要捏他的脸,都把他捏成面团包子了……
有家丁从门内跑出扶起昏迷之人,护卫们更是将楚寒烟和小公子为了个水泄不通。
不过片刻,丞相府的管家便气势汹汹杀了出来。
“哪个瞎了狗眼的竟敢在我丞相府撒……”
话都没说完,管家就如遭雷击般愣在了原地。
良久后,他战战兢兢道:“大……大小姐?”
大小姐?
不仅是丞相府众人傻眼了,连围观的百姓们也呆若木鸡。
感情这女子真的是丞相府的大小姐?不会吧!
堂堂丞相府的大小姐,为何如此落魄的回来?
而且丞相府的小姐不是没成亲吗,这叫她娘的小公子是怎么回事!
楚寒烟淡淡颔首,拂了拂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埃,懒懒道:“侯管家还愣着做什么,把老风牵进去,它饿了。还有,本小姐已来信说明了归期,为何无人相迎,李姨娘呢?”
楚寒烟说话时,暗将内力灌注其中,整条朱雀街,从接头到街尾,无不听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侯管家闻言嘴角狠狠一抽,大小姐就是大小姐,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一丝颜面都不留给李姨娘。
丞相夫人去的早,侯爷后院又只有李姨娘一人,她早就把自己当成丞相府真正的女主人了。
大小姐一回来就喊“李姨娘”,直接把她一巴掌给打回了尘埃里。
这不,四周众人已议论纷纷了。
“李姨娘?”
“我的妈呀,原来丞相夫人去世这么多年李姨娘还是姨娘啊。”
“不要脸,那她干嘛对外宣称自己是夫人?”
“啧啧啧,一个妾侍也敢自称夫人,反了天了!”
在这大齐之中,如果男主人愿意给两份颜面,侍妾也算半个主子。
若不愿,侍妾的地位只比家中的仆人高上些许,如何和尊贵的嫡女相比?
楚寒烟言罢,挑起眉梢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对面茶楼。
她内力深厚,眼神好,那二楼气得脸色铁青龇牙咧嘴的女人,应该就是李姨娘了吧?
“这……李姨娘并未交代,这其中怕是有什么失误。”
楚寒烟叹气,不急不缓道:“嗯,不着急,毕竟李姨娘只是一个丫鬟出身的妾侍,见识浅薄目光短浅了些。本小姐多年未归,没人教导她,她便不知分寸失了礼数,说起来本小姐也有错。管家不要对她太苛刻,毕竟那是二妹妹的生母。”
如果不是侯管家稳重绷得住,此时怕已冷汗淋漓,抖若筛糠甚至跪地喊冤了!
这他娘的苛刻的人是他吗?
可别给他乱扣帽子啊大小姐!
都说揭人不揭短,骂人不骂娘,大小姐这是哪里痛往哪里戳啊……
不对,应该说是把李姨娘和二小姐的名声往死里戳!
一个妾侍,一个妾侍之女,这些年来竟毫无分寸,不知礼数堂而皇之的把自己当成了丞相府的主人。
这不是等着被人戳脊梁骨吗?
楚寒烟声音传得极远,李姨娘和楚碧玉早就坐不住了,两人收拾妥当迅速冲了回来。
如果再不现身,指不定这楚寒烟要往她们身上泼什么脏水呢!
无耻,卑鄙,龌龊!
楚寒烟抬眸看向急忙回来的二人,笑眯眯道:“这不是李姨娘和二妹妹么?”
楚寒烟说话时并未做出趾高气扬的姿态,身上所着也并不是锦缎华衣。
可她轻缓的语气,雍容大方的举止,适宜矜贵的笑容,已将两母女碾成了泥土尘埃。
仿佛在她面前,她们永远是上不得台面的货色。
楚碧玉望着这样的楚寒烟,突然想起了年幼时的恐惧……
那个时候的楚寒烟,无论是做什么,都能将她比成泥泞残渣。
她永远记得爹爹的眼神,只要有楚寒烟在,就永远看不到她楚碧玉!
楚碧玉深吸一口气,上前盈盈行了一礼,怯怯懦懦道:“你……楚……大姐,您回来了?我和娘亲没有接到来信,怠慢您了,大姐千万不要生气……”
她身姿纤细柔美,端得是弱柳扶风,楚楚可怜,愣是营造出了一个被嫡女欺负的、敢怒不敢言的庶女模样。
楚碧玉本就生得如同一朵白莲花似的,这一委屈,更是眼中含泪我见犹怜,大大激起了众人的保护欲。
“二小姐竟如此害怕大小姐?这大小姐恐怕是个不好相处的。”
“可不就是嘛,不就是没接到吗,用得着如此大发雷霆?”
“啧啧啧,这大小姐不知道在何处躲了多年,一身乡野之气。”
“和知书达礼秀外慧中的二小姐比起来,简直连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楚碧玉垂眸听着众人的议论,心中万般得意。
只是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楚寒烟回话,她略显不安抬眸,对上了楚寒烟居高临下的眸光。
那双眼岑静深邃,在这种注视下,楚碧玉不由得窘迫起来,就仿佛自己是她脚下的烂泥般不堪入目。
“我……”
“李姨娘。”
李氏咬牙行礼:“大小姐。”
“本小姐为了替大齐和爹爹娘亲祈福,自幼在万佛寺修行,其中清贫自不用多说,可盼得便是爹爹康健,家庭和睦,国泰民安。
爹爹乃男子,不理这后宅之事,你作为二小姐的生母,为何将她教导得如此不知轻重,不知缓急?
堂堂丞相府二小姐,哪怕是庶女,也该成为贵女表率遇事不惊、遇变不乱,可你看看她。
本小姐和她相见后,不过说了一句,她便做出这泫然欲泣的模样,成何体统?哪里有一丝一毫贵女风范?凭白坠了爹爹的英名,拉低我大齐闺女的水准。”
言罢,楚寒烟摇摇头,一脸遗憾。
楚寒烟的话明明不含一句辱骂,可李氏和楚碧玉却觉得有巴掌重重落在她们脸上,把她们打得脸颊通红。
眼前之人可是丞相府的嫡女,却毫不娇贵,甚至为了大齐百姓,为了丞相甘愿忍受清平之苦
礼佛十几载。
而你一个人庶女天天锦衣玉食、奴仆成群,却养出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性子。
“啧啧,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庶女就庶女……”
“可不是么?”
“白瞎了丞相府这些年的好衣好物,应该让这二小姐去常伴古佛才是。”
“哈哈哈哈,可别,万一人佛祖嫌弃呢?”
“兄台所言甚是。”
楚碧玉被气死了有没有?
很不得好似一个泼妇般对着这群嚼舌根的废物们破口大骂,可偏偏蛇打七寸,楚寒烟把她们拿捏地死死的,还站在道德制高点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来,李氏和楚碧玉只能乖乖认错。
“请小姐责罚。”
“请姐姐教导。”
楚寒烟点头,又道:“你不曾收到本小姐要归来的来信?”
李氏当然收到了,就是想给楚寒烟一个下马威罢了,但打死她她也不会承认,反正侯府中都是她的人。
如果楚寒烟继续询问,定会给外人一个咄咄逼人的印象。
李氏:“没有。”
快!继续逼问我!
楚寒烟眉梢一挑:“没有?没有就罢了,反正我已经回来了,这种错以后都不会发生。管家,今日入夜前将家中账薄和各楼各阁各柜的钥匙都拿到我院子来,我亲自执掌中馈,以免日后再有这等错事上演,给我丞相府抹黑。”
管家、李氏和楚碧玉都傻眼了,这到底是个怎样战斗力彪悍的存在?!三言两语,就夺了李氏的中馈大权?可偏偏楚寒烟句句在理,又是你李氏有错在先辩驳不得。
“我……我……”李氏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说啥,最后眼瞳一缩落在了粉雕玉琢的小公子身上,她脑中灵光一闪大喝道,“大小姐,这是您的孩子?”
楚寒烟连眉头都没蹙一下,坦然道:“对,这是我的孩子,”
“可我知道您还未成婚啊。您这是未婚先孕?!”说到一半,李氏猛得捂住自己的嘴巴,仿佛说了什么不得了的错事般。
哪怕大齐君主开明,民风开放也不允许未婚生子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情发生!
连普通人家都无法接受,更别说丞相家的贵女了!“嘶……”
“老天爷……”
“竟有这等事情?”
事态再次发生大转变,围观百姓感觉今日这朱门大瓜吃得他们都快消化不良了。
但正主儿却不慌不忙,优雅从容地摸了摸小公子的脑袋,冷冷道:“你是什么身份?”
李氏一愣:“我、我是丞相的侍妾。”
楚寒烟冷笑道:“你也知道你是侍妾,那你有资格管本小姐的婚事?本小姐成婚与否需要和你报备?嗯?”
李氏迎上楚寒烟冰冷肃杀的目光,连脊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我……”
“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便在人前胡言乱语,辱我名声,辱我儿名声!你可知道这孩子姓楚,是丞相所承认的唯一正统继承人!”
“什么?”
李氏一直有个美梦,她想替相爷生一个儿子。
相爷无子,只要她能替他生下儿子,哪怕只是庶出那也是这丞相府的正经继承人。
只要有了儿子她便能高枕无忧、尽享富贵荣华,女儿也有依仗能嫁个好人家,到老了说不定她还能挣个诰命夫人当一当。
但而今楚寒烟突然回来了,带着一个生父不详的野种就大摇大摆、厚颜无耻地说他是丞相府的继承人?!这叫李氏如何能接受?!
李氏反驳:“你……既然是你的孩子,如何能姓楚?你又不是男子!”
女人生得孩子怎么可能随女人姓?!楚寒烟笑眯眯道:“哦,孩子他爹是入赘的,入了我楚家的族谱,不过你一个妾侍是没资格知道的。而且这桩婚事是皇上他老人家赐得婚,只因我在礼佛需要低调罢了。质疑我家小公子的身份就是质疑皇上他老人家的圣威,你且仔细想想
你有多少条命够砍头的。”
众人惊呼:“皇上?”
“我的天啊,竟然是皇上赐得婚!”
“这是何等的荣耀啊!一定是相爷为楚寒烟求回来的吧?”
“嫡女就是嫡女,哪怕远隔万里也是相爷的心头肉啊。”
“可不就是么。”
李氏和楚碧玉脸都黑了,可恶啊,凭什么楚碧玉就没这种待遇呢?一样是相爷的女儿,相爷这心都快偏得没边了!“那孩子他爹呢?”一个需要仰仗女人鼻息的男人一定是个窝囊废,用他来刺激楚寒烟也是好的。
楚寒烟耸了耸肩,一脸平静道:“孩子他爹啊,死了。”
李氏和楚碧玉摩拳擦掌的,乍一听楚寒烟的丈夫死了都懵了。
死了丈夫,那楚寒烟不就是寡妇吗?
寡妇!
寡妇啊!
哈哈哈哈!
两人只差没当场拍手称快了!
死得好!
死得妙!
任你楚寒烟身份高贵又如何?任你由皇上赐婚又如何?你到底是个福薄命薄的寡妇!
没了男人支撑,你这后半辈子就该被欺负死,说不定还会落得一个命硬克夫的下场!
呸,活该!
楚寒烟一眼就看出了两人眼里的快意,淡淡道:“李氏,你可知罪?”
李氏心中喜不自禁,面上故作惶恐:“我只是问一问孩子他爹的去向,又怎么会是犯罪呢?”
楚寒烟冷冷一笑,牵着小公子的手便朝着李氏的方向走去,明明是如此清绝妍丽的美人儿,脚步之下竟生出了浓浓的肃杀之气,压得李氏头皮发麻,压得楚碧玉浑身发冷。
“你……你想干什么?”
“姐姐,你别恼羞成怒啊……”
望着二人极为相似的、战战兢兢的、仿若雨打芍药般柔弱无辜的脸庞,楚寒烟在心中对自个儿的便宜爹和小面团的便宜点爹的审美深深鄙夷。
果然啊,男人就喜爱这种楚楚可怜的小白兔。
“李氏,本小姐再问你一次,你可知罪?”
楚寒烟站定,淡淡一句话,让李氏心惊肉跳。
“敢、敢问大小姐,我何罪之有?”
“你这是不认罪了?”
“我……我无罪啊大小姐!”
“无罪?”楚寒烟冷笑,“如果你说没收到我的来信,是你能力有限御下无方;如果你将楚碧玉教导得畏畏缩缩不知所谓,是你见识浅薄只懂以色待人;那么你在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然的情况下,为保自身利益,害怕被我夺权,从而不顾丞相府名声,当着父老乡亲们的面便随意诽谤我儿,冲撞圣上之龙威、藐视圣上之旨意就是又蠢又坏!你用心险恶、愚昧无知又蛇蝎恶毒、死不认错!你何止有罪?你简直罪无可恕!你该死!!”
最后三字并未拔高声音,却有无尽山岳之气魄,叫李氏当场脚下一虚当场软倒跪在楚寒烟面前。
“我……我……大小姐,我冤枉啊!冤枉!”
李氏哭得极其伤心,只是楚寒烟的话太铿锵有力了,让人对李氏生不起一点同情。
都说妇人无才便是德,可这样又蠢又坏的妇人在后宅里可是一个大毒瘤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全家都祸害了。
可怕可怕……
连丞相都差点扛不住啊!
“冤枉?”楚寒烟眉梢上扬,“国发家规在,如山铁证前,可由不得你冤枉,今日就由本小姐暂替父亲好好训一训你!管家,请家法。”
管家虎躯一颤,不懂这锅为啥就甩到了自己头上。
这家法是请还是不请?
哎呦喂呀丞相啊,您老人家可快快回来吧……
管家急得满头是汗,楚寒烟眯眼道:“怎么,本小姐请不动您老人家么?”
管家不迭说不敢,战战兢兢去请了家法。
眼瞧着管家手捧戒尺而来,楚碧玉这下什么都顾不得,连忙跪在李氏面前拦住楚寒烟。
“姐姐!使不得啊姐姐!”
楚寒烟点头:“的确使不得。”
楚碧玉心下一喜,以为楚寒烟是知道怕了,谁知接下来的话气得楚碧玉吐血的心都有了。
“一个滕妾,的确没资格被上家法,免得玷污家法列祖列宗们知道了不高兴,管家,去折两根柳枝来。”
管家给楚寒烟跪下的心都有了!
大小姐啊,您这是人要打,面子也要折啊?
管家只能命人去折柳枝,当然不忘派人去请丞相,而今只希望丞相能来得快些,否则一切都将无法收拾了啊。
下人们捧着柳枝胆战心惊献给立楚寒烟,后者静静打量手中的柳枝,楚碧玉一动不动护着李氏,她相信楚寒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打李氏。
她打了,爹爹也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但庆幸不过一瞬间,下一瞬楚寒烟就突然抬手,狠狠抽在了李氏和楚碧玉的身上!
她的力气不打,但却打得既有技巧,将内力灌入柳枝里,能叫人疼痛入骨,如有长针刺入皮肉,可偏偏外表会毫无痕迹。
这种暗力和巧劲,可不是一般人能掌握的。
“啊……”
“啊……姐姐别打了!”
两人痛得花容失色、泪流满面,连唇瓣都疯狂颤抖、哆嗦,真真好不可怜。
楚寒烟面无表情,不悲不喜,足足抽了二十鞭才停手。
抽到最后楚碧玉扛不住了,直往李氏的怀里钻。
因为疼痛两人再也无法保持那凄美绝色的模样,哭得泪水模糊、七零八落的,连脸上的胭脂水粉都被晕染开了,红红白白,愈发滑稽。
等丞相楚墨池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鸡飞狗跳的一幕。
他猛得上前,一把拽住了楚寒烟的手,正欲怒斥,却对上了一双冰冷凉薄,仿佛旷野孤烟般的双眸。
楚墨池仿佛被烫到般放开了她的手,好半晌才恢复如初,唇瓣动了动,道:“回来了?”
眼前的男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的模样,身形英武,挺拔若山,龙章凤姿,星眸深邃,是一副稀世罕见的俊朗容貌。
难怪能生出原主这样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这便宜爹长得真真养眼。
只可惜是个眼瞎的。
“嗯,回了。”
楚寒烟笑答。
她唇角微勾,眉眼儿微微浅弯,眸底漾起涟漪般的光芒,看得楚墨池一阵恍惚,回神后,楚墨池冷喝道:“你这是作甚?为何在丞相府门口闹笑话?成何体统?还不把东西放下!”
听到楚墨池向着自己,李氏和楚碧玉哭得更大声了,两人一前一后跪爬到楚墨池面前,紧紧抱着他的双腿。
“爹!您再不回来,我们就要被姐姐打死了!姐姐好狠的心,哪怕我们有错,关起门来说一两句就是,何必这样折辱我们呢?”
“相爷,您可算回来了,救救妾身吧,妾身真的是无心的啊……相爷……呜呜,可怜我们娘俩啊……”
听听,听听,那哀哀怨怨、缠缠绵绵的哭声,连楚寒烟都有些于心不忍呢。
但她这恶人都做了,当然不会惧怕。
楚寒烟一边挥动手中拿的小柳条,一边嗤笑道:“这小柳条二十抽能抽死你们?在丞相府住了十几年,还真以为自个儿是金堆玉砌的矜贵人了?自己是什么来路,心里没点数?”
李氏脸色一白,她是什么来路?当然是上不得台面的来路了……
当初为了勾搭楚墨池她可是连尊严都不要了,最后为了挤走了楚寒烟的娘,她差点连命都豁出去了。
李氏生怕楚墨池想起曾经的自己多么不堪,忙道:“相爷,是妾身的错,妾身不该顶撞大小姐的。”
“爹爹……女儿错了,女儿以后再也不敢惹姐姐不高兴了……”
楚墨池听着她们的哭泣,头痛欲裂,只能对楚寒烟道:“她们都是你的亲人,何必如此咄咄相逼?你的性格和你娘简直一模一样!这么多年,一点改进都没有!”
楚寒烟眉梢一挑,不屑道:“我为何要改?我不改有人都能把我的功劳送给别人,我要是改了,此时不就尸骨无存了吗?”
楚墨池神色复杂盯着楚寒烟,许久后才哑声道:“我会补偿你的。”
楚寒烟笑了,发至内心的笑。
但这笑不是因为喜悦,也不是因为痛快,而是因为讥讽。
如果眼前的男人你知道,因为他将自己一个女儿的功劳给了另一个女儿从而害死了她,他会怎么想呢?
“好啊。”楚寒烟可不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格,她笑眯眯道,“既然你要补偿我,那我要掌管丞相府的中馈。”
“嗯。”楚墨池一口应下,既然嫡女回来了,又发生了种种磨难,这中馈自然要交给她,也算是给她撑腰。
“我娘留下的嫁妆,我也要自己管理。”
“好。”楚墨池毫不犹豫,听得李氏心如刀绞!
楚墨池虽然贵为丞相,可他却是忠诚的保皇党,为了不让人有攻歼的机会,他平日的生活十分廉洁、两袖清风,除了皇帝的赏赐之外,家中绝大部分的开销都来至于丞相夫人留下的嫁妆。
如果都还给了楚寒烟,那她和楚碧玉的吃穿用度怎么办?
难道仅仅凭借那一个月十两、二十两的份例吗?
那她的女儿还怎么继续“艳冠群芳”,她女儿又怎么能获得好亲事呢?
“不行!”李氏激动开口,随后又惊觉自己太激动了,便尴尬道,“大小姐,您还年幼,这丞相夫人留下的嫁妆都已亏损为多,不如由妾身代为管理可好?等盈利了,妾身再把它们还给您?丞相,您看如何?”
对于发妻的嫁妆状况楚墨池是不知道的,一来是相信李氏,二来是怕睹物思人,所以他便将发妻嫁妆的管理权全权交给了李氏。
李氏从来都说嫁妆里店铺、庄园和田地的效益、收成都很一般,刚好能维持运转,对此楚墨池是相信的,毕竟李氏一直都是老老实实的,也没这个胆子骗他。
楚墨池点头:“你姨娘说的不无道理,你自己怎么看?”
“吉时到,请新娘上轿!”
身穿大红嫁衣的楚寒烟从梳妆镜前起身。
菱花铜镜映照出她的面容。
年轻的新娘有着丝绸般的黑发,肌肤胜雪,唇色鲜亮。
但她的脸上却有一条条青黑疤痕,蜈蚣般蜿蜒,丑陋恶心。
楚寒烟摸了摸脸上疤痕,伸手揭下,露出白璧无瑕的脸容,虽然缺少血色却堪称绝美。
很快,她将那面具重新贴上,往外走去。
她的眸子很亮很亮,浸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今天,她就要嫁给凤无眠了。
她本是二十二世纪的外科圣手,一场飞机事故,穿越到了古代。
穿越后,她是丞相之女,但母亲不知所踪,父亲偏爱庶妹,她总觉得自己是这世上的一缕游魂。
幸好,她遇见了凤无眠。
少时外出游历,她第一次见到凤无眠。
那时,凤无眠只是个刚刚失去母亲,双目失明,沉默寡言的少年。
她心动了,假托自己是杨家沟的小女孩,救了他,收下他的玉佩。
再后来,她化身凤九,用疤痕掩盖真面目,做了凤无眠身边的暗卫。
她亲眼看着当初的少年建功立业,成为战场上所向披靡的战神,成为齐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楚寒烟一日比一日爱他,却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加倍用心。
这段日子,军中瘟疫横行,凤无眠忧心忡忡。
楚寒烟看在眼里,与师父研究出方子后便将方子送去丞相府,希望由楚丞相转交皇上,遣派御医救治军队。
果然,她的付出没有白费,瘟疫终于解决。
眼见着凤无眠心情转好,楚寒烟本想告诉他一个好消息。
但凤无眠先给了她惊喜。
三日前,凤无眠在榻上拥着她,细细亲吻她的鬓角。
他眉目英俊深刻,声音平和:“凤九,你愿意嫁给我吗?”
楚寒烟眼也不眨的看着他,眼泪转瞬落下。
她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很久很久,美梦终于能够成真。
……
想起往事,楚寒烟满心甜蜜。
左右掀开轿帘,她弯腰走进喜轿。
大红嫁衣鲜艳夺目。
凤冠上的珠玉垂落,发出泠泠的玉石撞击声。
“起——”
喜轿抬起,一行人吹吹打打的往外走去。
楚寒烟坐着想了一会儿事,忽然觉得周遭都静了许多。
是出军营了?
凤无眠不是说只是让人抬轿子在军营边上转一圈?
怎么会出军营?
楚寒烟心生不妙,立刻掀开轿帘往外看去。
前后都是荒野,边上更是陡峭山崖,实在荒僻。
而且,这竟是去敌军军营的路!
楚寒烟脸色大变,当即出声:“你们走错路了,回去!”
“凤姑娘,我们没走错。”侍卫应声,低声道,“迎亲的人应该也快到了。”
果然,前方不远处隐隐有鼓乐之声传来。
楚寒烟似想到什么,脸色煞白。
侍卫看着她,心生不忍。
毕竟是一起上过战场上的,凤九也没错,只可惜王爷已经下令……
他顿了下,还是说出真相:
“几日前,楚二小姐随御医来到北地,意外被俘。
敌军提出,只要凤九小姐答应嫁给敌国大将为妾,就会将楚二小姐完好送回。
楚二小姐救过王爷,用治瘟疫的药方救下三十万将士,断然不容有失!
王爷已经答应了。”
侍卫的话一声声传入耳中,楚寒烟脸也一点点的白了。
“我不相信!”
说罢,她摇头,摘去凤冠,往地上砸。
凤冠落地,金玉碎裂。
溅起的玉石碎片甚至划破了她的侧颊,米粒大的血珠渗出,更见凄艳。
楚寒烟转身,面覆寒霜,红衣烈烈如火。
“我不信凤无眠会这样对我!我要见他!我要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