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狂风暴雨。
被雨水击打的玻璃窗上倒映着一对激情男女。
“阿宁,阿宁……”顾慕庭喃喃叫着她的名字。
“庭。”许温宁回吻过去,“我爱你。”
三年前,她家道中落,父亲负债逃跑,母亲卧病在床,债主频频上门闹事,走投无路之际,是这个男人出现在她面前,伸出援手。
“为什么帮我?”缩在灰色医院墙角的许温宁抬起头,睁着一双纯净明澈的眼睛问他。
“因为是你,也只有你。”顾慕庭淡淡一笑。
短短一句,竟叫她从此痴迷。
三年来,她一直留在顾慕庭身边,她从不在乎自己的身份是什么。
女友?不能见光的女人?
都不重要了。
微歇,顾慕庭温柔的抱着她放到床上,指尖勾着她如云长发,低哑道:“阿宁,帮我做件事吧。”
许温宁一顿,不知道为什么,背脊突然发凉。
第二天,顾慕庭亲自把许温宁送到玫瑰酒店。
许温宁临下车前,顾慕庭看着后视镜的她,“记住,顾子安身上有我拿下顾氏的重要资料,你和他要联姻的未婚妻莫文凝长相相似,只有嫁给他,你才能留在他身边。阿宁,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嗯。”许温宁坚定点头。
他对她的好,她从不怀疑。
所以,这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她一定会去做。
她一下车,就往酒店的休息室走去。
轻敲了敲门,她拧开门把进去,一个和她长相相似女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看到她的到来,莫文凝稍稍惊愕之后,眼底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你就是慕庭给我找的替身?”
替身这个说法让许温宁稍感不适,却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交给你了。”莫文凝迫不及待的离开。
等她离开,许温宁换上莫文凝的拖尾婚纱,为自己装点妆容。
她幻想过很多次这样的场景。
只是没想到,她现在要为了他嫁给别人。
休息室的大门突然打开,季婉夏趾高气扬带着一群女人走了进来。
“赶紧的,还愣着干什么!”
她是顾子安的母亲,也是顾慕庭爷爷养的女人。
顾慕庭的父母在一场意外离世,现在顾氏由顾子安和顾慕庭掌管。只是最后会落在谁的头上,还是个未知数。
季婉夏嫌恶的捏着许温宁的胳膊拉她到大堂。
然后许温宁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走完整个结婚流程。
顾子安只淡淡看她一眼,似没什么兴趣,目光便不在她身上停留。
举行完仪式后,许温宁就被送往顾子安和季婉夏居住的别墅。
许温宁一进门,一盆水就泼了过来。
许温宁始料未及,被浇得个彻头彻尾。
紧接着,季婉夏就上前挑起她的下巴,眼神透着狠毒,“别以为你嫁进来就可以为所欲为!要不是老爷子的命令,子安才不会娶你。”
这个莫文凝算个什么东西。
一个小小莫家就想攀附顾氏,简直是痴心妄想!
季婉夏心中不平,明明顾子安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老爷子当真是病糊涂了!
许温宁低眉顺眼,毕竟她的目的是留在顾子安身边,而不是和季婉夏起冲突。
季婉夏越看她越不顺眼。
眼下见她温顺,更加坚定要给她下马威的念头。
突地,季婉夏瞳孔紧缩。
莫文凝这个女人,她脖子上的难道不是吻痕吗?
刚嫁进来第一天就给她儿子戴绿帽子?
季婉夏怒火中烧,猛地拽住许温宁婚纱前襟,“我们子安只要干干净净的女人!”
“我。”许温宁心里敲起响鼓,有种不好的预感。
“嘶!”
季婉夏撕开了她的婚纱。
整件婚纱登时从她身上滑落。
除了胸贴和里裤,她整个身子全部暴露出来,全是青青紫紫的痕迹。
在场的还有佣人,季婉夏和佣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佣人赶忙垂眼,季婉夏的眼神由不屑变为凌厉,像一把把尖利的刀扎在许温宁身上。
许温宁怔愣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受到这样的屈辱。
眼泪在眼眶打着转儿,迟迟没有落下。
“瞧瞧你这个贱样。”季婉夏不满环胸,“哪点配进我们家门?”
喉间涌上一股血腥,许温宁紧紧抱住自己,哽咽,“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怎么样?”季婉夏冷嗤,“像你这种表子当妇就该抓出去示众。”
说完,季婉夏朝佣人使了个眼色。
佣人当即明白,稍稍犹豫,还是硬着头皮上。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佣人上来就抓住许温宁的手往外拽,许温宁拼命挣扎。
全身果露的羞耻叫许温宁既要遮挡又要抵抗佣人的进击,“你们不可以这样做!”
反抗间,许温宁的指甲在佣人的脸上划了一道。
佣人一直跟在季婉夏身边如鱼得水,登时就恼了,在许温宁的身上拧开。
许温宁吃痛,力道微松。
佣人一把揪住许温宁的头发,把她往外拖拽。
“怎么这么吵?你们在干什么?”顾子安在婚礼上走个过场就直接回房了。
这会被楼下的动静吵得不行,才下来查看。
他站在楼梯上,身姿欣长,不同于顾慕庭身上散发的凌人气息,更多的温润和暖。
他看向满地狼藉,再望向全身赤果的许温宁……
顾子安眼眸一黯,一面脱下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一面快步上前。
“子安,你……怎么下来了?”季婉夏的脸色也不好看。
“少爷。”佣人面色一骇,手上力道微松。
许温宁抓住机会,一挣,整个人往前扑。
顾子安及时接住了她,许温宁撞入他的怀里,传来淡淡馨香。
他把西装盖在她身上,把她打横抱起。
怀里的人还在发出轻微颤抖。
“你简直是丧心病狂!到底还要再做什么荒唐事才肯罢休!”
季婉夏面色惨白,上前阻拦,“那个女人就是个破鞋,配不上你。你不能带她走!”
顾子安强硬的推开她往前走,“你真是疯了!”
“子安,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没站稳倒地的季婉夏气急败坏的呐喊。
“你不是莫文凝。”顾子安把许温宁放在床上说的第一句话。
许温宁面色惨白,咬唇,“我怎么会不是莫文凝呢?”
顾子安把被子拉过来盖在她身上,“你不是她,你们的眼神不同。”
莫文凝的眼神更有戾气,目的性更强。
而她的眼神看似柔似春水,却透着股韧劲。
“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来到我身边……咳咳咳。”顾子安身姿一颓,撑在床头柜上剧烈咳嗽。
许温宁从被子里伸出手,犹豫了一瞬,才帮他拍背顺气。
少顷,顾子安缓过气,轻笑:“我得了绝症,没有多少活头。”
许温宁惊愕的看着他。
他又缓声道:“无论从那一方面,顾慕庭都比我更有资格继承顾氏。只是这些年,我母亲做的错事太多,难保顾慕庭不会放过她……”
“我知道,在我母亲对你做出那些事情后,还要要求你帮她,很过分。但之后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插手。”
许温宁抿唇深思。
她可以相信他吗?
顾子安站直了身子,大掌覆在她发顶,“拜托了。”
顾子安说完转身离去。
许温宁抱紧自己,脑袋一片空白。
好一会,才开始收拾满身狼藉的自己。
第二天清晨。
许温宁下楼准备早餐。
季婉夏打着哈欠走了过来,看见她,故意无视,却又上前撞了她一下。
“妈妈。早上好。”许温宁眉眼低顺,“早餐我准备好了。”
季婉夏瞟了一眼,径自把早餐丢进垃圾桶,“阿青。怎么回事?大清早的,我就听到一只苍蝇嗡啊嗡。”
说着,她装作拍苍蝇,故意在许温宁身上拍了几下。
许温宁没敢吭声,昨天那样残忍的对待还记忆犹新。
顾子安从书房出来,季婉夏马上换了副嘴脸。
“我辛辛苦苦做的早餐,你怎么可以倒掉呢?”季婉夏倒打一耙。
许温宁拧眉,斟酌着如何应对。
眼下,她要留在顾子安身边,第一步得先打动季婉夏。
“行了,你什么时候做过早餐。”顾子安一笑,“阿青,去把面包拿来吧。”
“是的,少爷。”佣人恭谨退下。
有顾子安在身旁,季婉夏不敢为难许温宁。
许温宁也坐到了餐桌旁吃早餐。
她心不在焉的嚼着面包。
又想起顾子安昨晚说的话。
佣人拿着一封请帖过来,“少爷,顾慕庭那边送来的。”
许温宁一顿,恍过神来,才知自己刚才的反应全部落入季婉夏的眼中。
季婉夏冷笑,“来,给我看看。”
她伸手接过佣人的请帖,“呦,结婚请帖,让我们都去呢。”
“什么?结婚?”因为震惊,许温宁手中的面包掉落餐桌。
“怎么,你不知道?婚礼明天就举行了,你和顾慕庭不是同学吗?他没提前告诉你?”早在老爷子让顾子安和莫家联姻时,她就派人调查过莫文凝,这女人可一直和顾慕庭藕断丝连。
许温宁讷讷说不出话。
他要结婚了?
怎么可能?
这些年他身边只有一个她!
翌日。
顾慕庭的婚礼现场。
遥望穿着礼服的顾慕庭和莫文凝,许温宁的心犹如针扎。
季婉夏难掩震惊,目光来来回回的在许温宁和莫文凝之间犹疑。
难道顾慕庭摆了他们一道?子安娶的连莫家人都不是?
许温宁茫然的看着这一对璧人,恍惚明白了什么。
难怪,她是替身!
她自嘲轻勾唇角,愤恨有之,不甘有之,远不及心痛。
季婉夏瞧着许温宁那一副神情,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想法。顾子安要娶的莫文凝被掉包了!
但若是现在说出来,丢了面子的反而是顾子安。
季婉夏悄然绕到许温宁身后,推了她一把。
许温宁沉浸在悲痛之中,一个踉跄,往前倾,顾子安忙护住她。
他眉眼淡淡,没有过多情绪,只是朝她微微点了个头。
不远处原本唇角微翘的顾慕庭当即面色一冷。
这才两天,她和顾子安就如此亲密?
还有,他和方氏的合作案也是她卖给顾子安的吗?不然为什么顾子安突然在他们结婚后,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她居然背叛他,她居然敢!她怎么敢!
许温宁抬眸,深情望向顾慕庭。
她还是抱有一丝期待,或许是误会?他娶莫文凝是逼不得已的?
顾慕庭冷漠的错开她的视线,俨然当她是一个透明人。
等顾慕庭离开会场,往洗手间走去,许温宁跟了过去。她只想要一个解释。
顾慕庭早知她会来,靠在洗手间前的墙壁等她。
“庭,我。”许温宁想问,却不知从何开口。
顾慕庭猛地把她按到墙上,“许温宁,你胆子可真大!这么迫不及待背叛我,还有什么脸来见我!”
“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许温宁后背疼得叫她紧缩眉头。
“我告诉你,就算顾子安睡了你,你也是我顾慕庭玩完不要的剩货!”顾慕庭扯着她的胳膊就往洗手间里面带。
“庭,你弄疼我了。”许温宁怎么也想不到往日对她那么温柔的人会突然大变样,她试图掰开他的手指,“不要,我不要进去。”
愤怒中的顾慕庭一把把她甩了进去,欺身而上。
“怎么,顾子安让你忘了自己的出身?你真以为自己是顾太太?”顾慕庭狠狠凌虐她。
“不是这样的。不要在这里,不要……”许温宁微弱反驳,眼眶闪着斑点泪花。
突然,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庭!”许温宁一惊,“有人来了。”
“来了又怎么样?就让所有人都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顾慕庭抬着她的下颚,让她看清镜中的自己。
许温宁泪流满面,她的自尊被曝光在灯光底下狠狠凌迟。
她闭上眼,泪水还是溢出了眼眶。
顾慕庭心中一刺。
就在那脚步声即将踏进洗手间的那一刻,顾慕庭抓住她闪进隔间。
外头的人愉悦的吹着口哨小解。
骨子里的劣根性让顾慕庭更加凶狠,有意钳着许温宁的下巴,让许温宁无地自容。
事后,顾慕庭嫌恶的把她丢开。
“许温宁,认清自己的身份!”
顾慕庭丢下那句话,就大敞隔间的门,全然不顾狼狈的许温宁,独自离开。
许温宁捡拾破碎的衣物,擦干眼泪,敛好情绪,匆匆从洗手间跑出。
她低垂着头,撞入一个温暖的胸膛。
猛一抬头,却是顾子安。
许温宁娇小的身子微微发颤,他都看见了?
顾子安伸手在她头上摸了摸,淡声,“回去吧。”
许温宁怔愣点了下头,不敢靠近亦不敢远离的跟在他身后。
等他们走后,一道白色的身影从阴影里面走出。
莫文凝的眼露凶光。区区一个替身居然妄图染指她的男人,简直该死!
跟着顾子安回家后,许温宁守着空荡荡的房间,魂不守舍。
终于,她鼓起勇气,去书房找顾子安。
顾子安坐在窗前,看着窗外浮影,优雅的晃着高脚杯,咳嗽声不止。
许温宁进去,不由拧眉,“你身体不好,不要喝酒。”
许是因顾子安对她太过宽容,她一时失了分寸,抢走了顾子安的酒杯。
顾子安一愣,继而轻笑。
“为什么要留下我……你明知道我是……”许温宁无颜面对他。
“说不定,会是你送我走完最后一程。”顾子安满不在乎。
自他年幼,一切都在季婉夏的安排下顺理成章,慢慢的他也没有过多的情绪。
喜与怒,生与死,对他来说不过可有可无。
不过,他眼神一眯,有些趣味的对上许温宁不敢坦诚的双眼。
她,与他以往遇见的都不一样。
“不会的,你会好的。”许温宁突然开口。
顾子安不答,转向窗外。
许温宁在他一旁坐下。
夜晚的灯景虽然璀璨迷惑,却也最让人没有安全感。
清晨,许温宁在沙发上醒来,顾子安已经在办公了。
见她起身,顾子安说道:“以后都陪我看夜景吧!”
有她在,夜就不再那么漫长了。
“好。”
此后的每天晚上许温宁都陪顾子安看夜色。
而顾子安的身体每况愈下。
至于季婉夏屡次想刁难许温宁,但都在顾子安的劝说下憋闷消解。
晃晃悠悠一月过去。
这天,许温宁照旧和顾子安坐在窗前。
暗夜无星。
“咳咳咳……很快就会有暴风雨要来。”顾子安捂嘴,整个脊背随着咳嗽颤抖。
许温宁拍着他的背,这一月来,她就这样看着他一步步走向衰败。
“我还是那天那些话。我母亲没做什么好事,但她从来为我打算,我只求你,在我走后,帮我照顾她。”
顾子安憔悴的面容浮现了罕见的请求。
“你不会有事的。”许温宁又开始自欺欺人。
顾子安强硬的扣住她的手腕,“我就这一个请求,求你答应我!”
“好。”哪怕那天她也只是自身难保,哪怕她只是顾慕庭用来帮莫文凝摆脱联姻的弃子。
顾子安怅然松手。
第二天。
许温宁在家中就看见新闻播报。
“今天,是顾氏集团一年一度的股东大会。在会议上,顾子安失势,当场呕血,被送往医院抢救,至今昏迷……”
砰!
许温宁手中的茶杯落地,慌张夺门而出。
她赶到医院,顾子安正被人从加护病房推出来。
季婉夏脸上挂满鼻涕泪水跪在地上拦着,“顾慕庭,我求你。我就这个儿子,他不能有事。”
“不能有事?那我父母的意外算什么?”顾慕庭狠心踢开季婉夏。
“那场意外不管我的事,我真的没有!”季婉夏急了,用手去阻着病床的齿轮。
许温宁赶紧跑过去,“顾慕庭,顾先生他的身体真的撑不住了,不能离开加护病房。”
那是她唯一的朋友,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
更何况,她答应过他要照顾好季婉夏。
顾慕庭冷冷剜了她一眼,嗤道:“你又算什么东西!”
许温宁一僵,看着那些护士们果决推走顾子安,也跟着上前拦。
她这样的举动恰恰碍了顾慕庭的眼。
顾慕庭强硬的扯住她的胳膊要把她揪开。
“庭,顾先生他的身体真的扛不住。”许温宁还对他抱有一丝希望。
当初让她脱离苦海的是他,顾慕庭。他是她唯一的信仰,唯一的光……
“那又怎么样?”顾慕庭想要把她的手腕捏碎。
许温宁止不住心冷,心一横,她咬了他一口,誓要挣脱束缚去救顾子安。
顾慕庭吃痛,一把把她甩开。
许温宁后退几步,撞在墙上,后脑勺当即出血,晕了过去。
“阿宁!”顾慕庭跑了过去,抱住了她。
……
许温宁一醒,顾慕庭就捏住她的脸质问,“我只是让你呆在顾子安身边,你就迫不及待爬上他的床。”
“怎么,以为怀上孩子就可以母凭子贵?”
“可惜,顾子安已经废了。就算我不搞他,他得了绝症,也撑不了多长时间。”
怀上孩子?
许温宁的意识还停留在他上一句话。
她只跟他一个人有关系,她……
许温宁还没反应过来,就传来季婉夏的哀声求助。
她头发散乱,在一群护士的阻拦下闯入病房。
“顾慕庭,我求你。”季婉夏连连磕头,“那件事我真的没做过。求你救救我儿子,他怎么说也是你小叔啊!”
顾慕庭脸色冷硬无比,幽暗的眼神忽地转向许温宁,“要求也是她求!”
她竟然敢怀了顾子安的野种。
“文凝。我知道我以前不好,求你看在子安的份上,求求顾慕庭吧。”季婉夏一巴掌接着一巴掌往自己的脸上刮。
许温宁忙拦住她,抱住几近崩溃的季婉夏,“顾慕庭,我求你!求你饶过顾子安。”
“哈哈。”顾慕庭冷脸大笑,脸上却不见半分笑意。
忽地,他的笑容渐渐凝固,“你背叛我,把方氏的案子送给了顾子安,你就去给我拿回来。”
文轩会所。
许温宁被迫换上布料极少的衣服,极为不适的缩在小角落。
顾慕庭看都不看她一眼,兀自饮酒。
“顾总,抱歉,来晚了。”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走进包厢,拱手道歉。
“怎么会呢?方总公务缠身,还肯赏脸,顾某感激不尽。”顾慕庭点点头。
“这位是?”方总的目光落在许温宁身上。
顾慕庭冷然给了她一个眼神。
许温宁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这是送给方总的礼物。”顾慕庭脸上挂上商务的笑,“合作案的事,就请方总多多关照了。”
方总摸着脑袋,毫不掩饰眼底贪婪的光在许温宁身上游离。
先前,他会答应和顾子安合作,是因为前一天晚上莫名巧妙收到一个包裹。
里面详述了顾慕庭可以再给他的利润空间。
他马上和顾慕庭提,顾慕庭不愿意退让,那他就从顾子安那下手。
现在,顾慕庭刚刚接手顾氏,急需做出成绩堵住那些老顽固的嘴。
开出的条件也很诱人,他自然不想失去这样一个合作者。
合作案,不过是顺水推舟的事。
方总猥琐笑,“当然了,合作案的事非顾氏莫属。”
顾慕庭扯住许温宁的手臂,把她往方总的怀里推。
许温宁堪堪站稳,心中难掩酸涩,乞求,“顾慕庭,我肚子里还怀着孩子。”
他难道真那么狠心,把她当成一个玩物推出去吗?
她的话一出口,包间里马上安静下来。
顾慕庭的视线仿佛剧毒蛇信,落在许温宁的小腹,“那又如何?你的任务是让方总高兴。”
顾慕庭放话,方总送了一口气,一把搂住许温宁的腰,压低了声音,“你是不知道吧。我比较你这种女人,比小姑娘带劲,也更有味道。”
许温宁震惊,顾慕庭带她来见方总,不可能不知道方总的喜好!
“你!”许温宁悲哀怒视顾慕庭。
他们在一起三年,他就一点不念旧情,把她推给一个BT!
顾慕庭目光幽深,往前走了一步,微微低头,在许温宁耳畔轻言,“许温宁,你该死!这就是你背叛我的代价!”
“好好伺候方总。”顾慕庭无情转身。
许温宁怔愣的他的背影。
她仰仗的光,一点点裂成碎芒,然后熄灭。
“来吧。”方总揽过她的肩膀,油腻的嘴唇就往前凑。
许温宁空洞的眼神涌动起晦暗的光,她挣扎起来,一步步往后退。
她还有孩子,她不能让孩子出事。
退无可退,许温宁撞上了酒桌,她屏息侧眸,目光停留在桌上的酒瓶。
“别躲了,赶紧来。待会让你鱼仙鱼死。”方总摸摸下巴,笑得更是贱邪。
许温宁下定决心,抓住酒瓶,娇喝,“别过来!”
“呵。你敢吗?”方总看她抖得厉害,往前凑。
眼看他肥硕的手朝她张开。
许温宁一酒瓶砸在他脑袋上。
酒瓶爆裂,方总皮开肉绽。
许温宁颤抖着,恍惚的丢开酒瓶,泪珠子不自觉地往下掉。
方总摸着脑袋上的血,“贱人!”
他一巴掌呼在许温宁脸上。
许温宁被他打得耳边嗡嗡作响,晕眩倒地。
方总马上制住她,在她脸上又扇了几巴掌。
“走开,走开!”许温宁不断蹬着后脚跟。
鲜血模糊了方总的视线,方总擦血,许温宁赶紧蹬。
“今天非要给你点教训瞧瞧!”
暴怒中的方总抄起地上的酒瓶碎片,往许温宁的脚扎去。
“啊!”
凄厉的喊声在包间响起。
许温宁的小腿被方总砸破的啤酒瓶戳出一个大口子,鲜血淋漓,腿上的痛感让许温宁眼泪哭出来。
“你别过来!”
方总头顶也被她刚才那猛烈一击打得流血,他手指的鲜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许温宁的。
“我就喜欢你这种特别带劲儿的妞,玩起来肯定很舒服!”
许温宁害怕了,包间里面没有人,门被顾慕庭反锁 她根本出不去,只能够自己救自己。
“我求求你,放过我吧!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前一秒强横,下一秒变成小兔子模样的许温宁,让方总更加兴奋。
“别呀!我就喜欢你!老子要什么没有?你肚子里面怀的是顾子安那个病殃殃的种吧?别跟着他了,跟着老子,让你吃喝不愁!”
说完,方总一个熊抱扑过来,许温宁鼻翼有股酒味,是从方总的嘴巴传出来的。
刺激的味道让许温宁胃部往上翻,想吐的感觉更加浓烈。
“呕!”
许温宁喷出酸水,吐在方总的脸上,还有眼睛里面。
“啊!”
酸水有略带腐蚀性的,方总眼睛忽然受到刺激,紧闭双眼,双手捂着,倒在地上圆润滚动。
肥硕的身体被地上的啤酒渣刺入。
“你这个贱人,我要你死!”
方总气急败坏,他看不到许温宁在哪里,只能够胡乱抓。
许温宁双眸害怕,浑身都在哆嗦,她双手捡起地上的啤酒瓶,对准方总抓来的手插去。
“啊!我的手!”
方总惨叫一声,瘫倒在地。
“顾慕庭,你想要更高的位置吗?好,我给你!”
许温宁脸颊全是泪水,都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有什么可以奢望的?
没有了,她也不是小白兔,不会逆来顺受,小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钥匙在方总的包里,她强忍着小腿处的疼痛,慌乱掏出他兜里的包间钥匙。
钥匙插几次都插不进去,腹部忽然传来的疼痛让她害怕,开门之后,顾慕庭不在。
腿上鲜血在流,她拖着腿艰难跑出那个让她恶心恨嗤的地方。
夜晚中的城市车红灯绿,因为太晚了,人来人往的地方就只剩下几辆稀少可见的豪车。
这个地段因为来玩得几乎都是商业的大佬,开的车是限量版,许温宁渴求有人能够可怜她,救救她。
“谁来救救我的孩子?”
小腹越来越疼,她瘫倒在地上,小腿得痛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没有一辆车停下查看这个可怜的女人,都用极其不屑的眼神扫视她便桀骜开车离去。
“求求你们!”
许温宁不甘心,鲜血流出,她低头可怖的看自己的裙子,那是……
“救我,救我孩子!”
许温宁跑不动了,她承受力已经达到极限,在地上爬着,希望有人能够救助她。
哪怕只是给医院打一个电话,或者叫出租车来也行。
“总裁,那边有个女人,我们过去看看吗?”
一辆劳斯莱斯停在路边,司机扭头询问身后神秘气场凌厉的男人。
“和我们有关系吗?”
男人不屑瞥眼扔在爬挣扎的许温宁,忽然心口被什么一刺。
她身上的倔强多像当年的自己?
“走吧!”
男人薄唇微张命令司机。
“是!”
司机踩油门,准备开车离去。
“我让你下去把她抱上来!”
男人冷眸扫司机,司机没有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许温宁因为失血过多,在快要昏厥的时候看到一双昂贵皮鞋……
“什么?许温宁不见了?”
顾慕庭在办公室工作,一堆需要他处理的文件堆积如山。
他根本没静不下心看这些文档,多次想要迈腿去救那个女人,可转眼一想到她背叛了自己,怀上了自己所仇视人的孩子,心中的愤怒驱使顾慕庭对这些不管不问。
顾慕庭的手下给他打电话时,想着这么晚了老大一定睡着了。
犹豫再三还是给打,令他没有想到是,顾慕庭竟然没有睡觉。
“是的!我们的人按照您的吩咐过去,方总已经废了,顾夫人也不在包间!地上很多……血,顺着血迹查看,顾夫人是逃到了外面!”
顾慕庭听到手下的汇报,彻底慌了。
“我让你们早点过去,找!一定要给我找到许温宁,要是找不到,你们也别回来了!”
顾慕庭大发雷霆,挂掉电话,仰头坐在沙发上揉着太阳穴,深吸口气。
“阿宁,你一定不要有事!”
嘴里念念有词,顾慕庭后悔了,他不该做出伤害许温宁的事情。
莫文凝来到顾氏集团找顾慕庭,看到他在沙发上睡着了,从里间拿出一张毯子披在顾慕庭身上。
忽然,顾慕庭伸手将莫文凝的手抓住。
“阿宁!”
莫文凝嘴角微笑,低头温柔唤他。
“慕庭,你刚才叫我什么?”
顾慕庭的警觉性十分高,莫文凝一开口,他被惊醒。
“是你?你怎么来了?”
顾慕睁开眼一看是莫文凝,刚才温情模样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冷淡。
“我是你太太,来公司看你怎么了?”
莫文凝愣了下,随后反应过来刚才顾慕庭叫的不是自己。
“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先出去吧!”
直接逐客,是顾慕庭一向对待莫文凝的态度,冷漠疏远。
“慕庭……”
莫文凝张嘴,想要说什么,顾慕庭不耐烦挥手让她出去。
她愤愤转身离开了莫文凝知道,顾慕庭在工作的事情谁也不能打扰他,特别是现在这种特殊时期。
他刚接手顾氏,要想坐稳董事长这个位置,只能够作出成绩让那些老家伙看看,他顾慕庭比病秧子好太多。
“喂,找到许温宁,我不想她看到明天的太阳!”
莫文凝出顾集团之后,站在门口,望着高挂天上的太阳。
嘴角冷笑,眼中全是戾气和执念。
“所有挡我路的人都要死!绊脚石而已,一脚踢开便是!”
莫文凝贵为莫氏集团的千金,拥有莫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不是一个小小的许温宁能够比拟的。
顾慕庭为了自己的事业,报复季婉夏才设计让许温宁替莫文凝嫁给顾子安。
可是莫文凝不甘心,顾慕庭是她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