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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精彩节选


大梁,郢都,长乐宫

苏挽卿歪头看着铜镜中珠环翠绕的自己,拿手中青玉雕刻而成的牡丹簪子点了点了镜面,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说,

“良月,知道的是我今日行笄礼,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不久于人世了呢,大喜的日子都耷拉着脸做什么”?

良月看着这个时候还想着逗自己开心的苏挽卿蓦的红了眼圈,声音哽咽的说:“婢子替郡主觉得委屈,今儿是什么日子?太后哪怕是换个日子刁难郡主也好"!

”良月!!妄议皇家是大罪,若是传出去一字半句我也救不了你”!!

见她动了真火,良月赶忙跪下请罪,“婢子言行无状求郡主责罚”。

苏挽卿觉得她们个顶个的难伺候,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苦口婆心的说,“良月,她是我皇祖母想找我不痛快哪用挑什么日子,不就是为阿娘诵了一个时辰的经文嘛,我是没挨过打还是没罚过跪”。

“你要这样想,哎,今天郡主只罚跪了没挨打,这么一想心情是不是好多了”。

说到最后苏挽卿不仅没把良月劝好,还成功的把自己说气了,皇祖母她惹不起,良月在自己四岁入宫那年就到自己身边伺候,她也体恤她在这深宫中的不易,一个二个的都是祖宗。

除了自己!

苏挽卿觉得哪怕阿耶和阿娘有一个人在世,自己也会被娇宠着长大,不说无忧无虑但也绝不会沦落到寄人篱下。

阿娘是先帝最疼爱的女儿,当今陛下一母同胞的长姊,阿耶是征西大将军,不说能鲜衣怒马踏郢都也是郎君们不敢求娶的存在。

只可惜两岁时阿耶突发疾病死在了西北大营,四岁时阿娘撒手人寰只留下一个自己孤零零的苟活在这凉薄的人世间。

还未曾明白生死,却已送走了至亲。

苏挽卿闭上眼强迫自己收回飘散的思绪,无聊的拨弄着陛下刚赏的一箱首饰,“还是舅舅好啊,这些年若不是舅舅护着,我怕是早就被人欺负死了,哪能熬到回公主府”。

想到回府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她终于是熬出头了!

当年陛下答应过长姊,等苏挽卿行了笄礼就会让她出宫,回到长姊的公主府居住。

“我多年不曾回府,府里可还好”?

良月看着喜不自胜的苏挽卿明显犹豫了一下,府中全是陛下和太后赏的人,奴大欺主能好到哪去,不忍心败她的兴,只能硬着头皮说:

“一切都好,晚秋姑姑管着内院,郡主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苏挽卿哦了一声,除去礼服换上家常的樱草色高腰襦裙,外边松松垮垮的搭了一件天水碧的大袖衫,慵懒的半靠在贵妃榻上,突然发现星回还没有回来,狐疑的问

“你确定星回去膳房了?怎么都这会了还不回来”?

话音刚落就看到殿内的小丫头低着头进了内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奴婢没有护住郡主的玉露团,被永嘉公主的人抢走了请郡主责罚”。

看着发髻凌乱的小宫女,苏挽卿噌的坐了起来,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所有倒霉的事都赶在一起?!

等起身之后才发现不仅是头发就连脸都被抓伤了,一看就是动起了手,还是没打赢的那种,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说:

“永嘉公主要给她就是了,怎么还动起了手”?

小宫女也委屈,眼泪在眼眶中转了几转终究还是忍了回去,声音哽咽的说

“婢子哪里敢抢夺,是她们拿了东西还不罢休还出言不逊,不仅打了人还把星回拉去了掖庭局”!

萧永嘉和苏挽卿同岁,为人争强好胜没少明里暗里的刁难她,每次苏挽卿都是能忍则忍,实在忍不了就去陛下面前告她一状,少说罚跪多说禁足,她也没能讨得了什么好就是了。

苏挽卿不知道她今儿又犯了什么病,非得给自己过不去,但敢打自己的宫人这事触碰了自己的底线,忍不了!

“非赶着今儿让我不痛快,那就都别过了,良月,去要人”!

掖庭局内,管事看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星回直砸牙花子,永嘉公主是不能得罪,可这安宁郡主更是陛下心尖尖上的头一个,真动了她的人别说自己屁股下边的椅子,就是这肩膀上扛着的东西也要挪挪地方了。

听小太监说郡主来了,赶忙小跑着迎了上去,“哎呦,郡主可来了,您宫里的星回姑娘不知怎么的被送来了奴才这,正打算去长乐宫请您示下呢”。

“公公说的哪里话,我一个郡主示谁的下,还请公公行个方便让我把人接了回去”。

苏挽卿虽然气,但冤有头债有主也不会把气发到不相干的人身上,特别是这宫里的管事太监,哪个不能在背后给你使绊子。

管事二话没说把人给放了,更是亲自把苏挽卿送到了宫门外。

眼看着她们走远了之后才招手让自己的徒弟上前,“去朝露宫禀告公主,就说郡主亲自过来把人带走了,我们拦不住”。

主子之间的事,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还是少插手的好。

苏挽卿看着鼻青脸肿的星回一阵头大,“傻星回,她们人多你难道不会跑吗?她们说两句就说两句有什么要紧”。

“她们说郡主鸠占鹊巢,赖在宫里不走”!!

“做得好,要是下次能打赢就更好了”!

苏挽卿马上肯定了星回的护主行为,一个宫婢敢出言讽刺自己这个郡主,身为主子的萧永嘉绝对功不可没,想也知道平日里在殿里没少骂自己。

见星回要哭不哭的看着自己,小脸马上也皱作一团,只是看着这一脸伤都觉得疼,“哎呦呦,这一身伤看着都疼快下去上药吧,良月,把舅舅赏给我的药油给星回”。

“婢子用不着那么好的东西,上点药膏就行”。

苏挽卿看着她诚惶诚恐的样子轻笑了一声,没骨头似的躺回到贵妃榻上,“良月,你去把她再打一顿,这样就用得上这么好的药了”。

见星回抓起药油就跑,更是笑的花枝乱颤,笑够了才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良月,“我们明日再多待一天,后日回府”。

被人欺负成这样还不还手,那不是她苏挽卿的性格。


苏挽卿食指下意识的轻叩桌面,自己马上就要出宫了,给萧永嘉留个什么念想呢?沉思过后,笑容狡黠的看了一眼身旁的良月

“让咱们的人把永嘉引到太液池”。

阿娘去世后不仅留下了万贯家财,还有宫中早些年就安排好的人手,这事别说永嘉不知道,就连她那整日想着和皇后一较高下的母妃也不知道。

午膳刚过就看到素节站在廊下冲着自己点了下头,微微一笑拿过梳妆台上新得的发簪递到良月手中,娇声娇气的说:

“给我戴上,咱们去御花园采桃花去”。

萧永嘉正在太液池上的八角亭内看争食的狮子锦,一转身看到了如众星拱月般的苏挽卿,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抬脚踢翻了脚下放着的鱼食,这个苏挽卿可真是讨厌,自己还没去找她算账她倒自己撞了上来,食指遥遥的一指,颐指气使的说:

“你!过来”!

苏挽卿把手中的花篮递到良月的手中,“我是没名字吗?还是淑妃娘娘不曾好好教过你规矩”?!

萧永嘉身边的宫女见她出言不逊,马上上前护主,“郡主理应向公主行礼”!!

苏挽卿只是看着那和萧永嘉如出一辙的嚣张跋扈就知道是她打的星回,轻瞥了素节一眼,“去,掌嘴”。

素节并不是苏挽卿的宫女,也不做贴身伺候的活计,她和良月都是长公主留给自己女儿的丫鬟,一个负责贴身伺候,一个负责提剑杀人。

素节大步流星的上前,甩手就是重重的一巴掌,直打得刚才是嚣张不已的宫女跌倒在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一张嘴吐了一口血水出来,仔细看去还混着两颗牙齿。

苏挽卿打完人这才冲着永嘉公主敷衍的行了个礼,“见过公主”。

“苏挽卿!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凭什么打我的人?!!来人”!!

萧永嘉现在已经不在乎行不行礼的事了,她打的哪是宫女分明是自己的脸!!

“你别以为父皇偏疼你本宫也就怕了你了”!

“公主当然不怕,公主若是怕就不敢在宫内骂我是天煞孤星,克死自己的父母亲人。更不敢抢夺我的东西让人把我的宫女拉去掖庭”。

听她提起天煞孤星,萧永嘉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宫女,不过是自己气不过发了两句牢骚,苏挽卿是怎么知道的?!!

“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你休想栽赃本宫”。

苏挽卿就知道她也就是个纸老虎,根本没那个胆子承认,这话要是传到舅舅的耳朵里,她哪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给了她个不屑的眼神,“让你的人退下去,咱们好好说会话”。

萧永嘉宁愿和湖里的狮子锦,宫里养的玳瑁猫说话都不想搭理苏挽卿,刚要开口回绝就看到她表情玩味的看着自己,

“公主不会是怕了吧?要我说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公主怕我做什么”?

“怕?!我会怕你?!开什么玩笑”!

萧永嘉不喜欢苏挽卿,更不喜欢别人看低她。

傲娇的哼了一声挥手让身后的宫人退下,自己重新退回到亭子内,“说吧,你想说什么”?

苏挽卿从地上抓起一把鱼食撒进湖里,立刻引得一群锦鲤上前,拍了拍手语气平平的说,“我就是想问问,公主为什么这么看不上我”。

从小到大自己不说处处让着她,也从来没有主动挑起过事端,有时候在萧璟的请求下甚至帮她背过几次黑锅,不心存感激就罢了还处处跟自己作对!

萧永嘉一母同胞的兄长萧璟是几个表兄中和苏挽卿关系最好的那一个,从年少时便对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每次进宫都会偷偷的给她带在街上看到的新奇玩意,哪怕是如今关系疏远了,苏挽卿依旧记得年少时的情谊。

萧永嘉闻言不雅的翻了个白眼,“本宫就是看不上你,无父无母偏偏还不知收敛,敢来抢夺父皇的宠爱”。

见她低头不语无不得意的说:“便是父皇宠着你又如何,你终究是要出宫的,我依旧是父皇最疼爱的女儿”。

萧永嘉就是讨厌她,母妃和皇兄越是不让她招惹安宁,她就越想找她的麻烦,站起身趾高气昂的瞥了她一眼,

“你不会以为我皇兄真的会娶你吧?你就是一个孤女又没有任何家族助力,他娶你干什么?摆着好看啊”?

苏挽卿自然知道萧璟不会娶她,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但是那也是因为自己不想嫁,还轮不到他来嫌弃自己的出身!!

“真是巧了,我也从未动过嫁给王爷的心思,不过是个王爷罢了,大梁这样的王爷不要太多,就连敬王爷这样的异姓王都有”。

“说的好听,别回去哭鼻子就行”。

“公主有工夫关心别人不如多关心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毕竟公主名声在外,郢都城内的郎君们哪个敢求娶”。

萧永嘉见她揭自己的短气急败坏的推了她一把,原以为会推的她一个趔趄,谁料她依旧好端端的坐在长凳上,还挑衅的冲着自己挑了挑眉。

苏挽卿取下头上的长簪放在手中把玩,“舅舅说这大梁配得上这支簪子的只有我一个,公主长相寡淡,若是再配上这么艳丽的簪子就更衬得容貌平平了”。

萧永嘉见她敢说自己丑顿时气的理智全无,无论自己愿不愿意承认,这个讨人厌的苏挽卿长得的确神似那个被称作大梁第一美人的皇姑姑。

苏挽卿长相不说艳绝郢都但是绝对是贵女中的翘楚,眉若远山,一双杏眼媚而不妖,眼波盈盈如青山脚下的蜿蜒的溪水,鼻头小巧,鼻梁高挺。双唇**如山间笑看春风的将离,脸型圆润略带一点婴儿肥。

此时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怒火中烧的萧永嘉,得意的晃动着手中的长簪,“要不,我给表姐戴上试试”?

萧永嘉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恨不得生啖了苏挽卿,“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根簪子吗?本宫什么首饰没有”!!

“但是此簪世间仅此一只,表姐还真没有”!

苏挽卿的仅此一只成功击垮了萧永嘉所有的骄傲,也成了压垮她情绪的最后一根稻草,劈手夺过长簪扔到了湖中,“现在没有了”。

她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

看着沉入湖底的簪子,苏挽卿的嘴角微微上扬,手上却粗暴的拉着她的胳膊,推搡到了栏杆处,“损毁御赐之物是杀头的罪过,下去给我捡起来”!

“你松开我,你算个什么东西让本宫去捡,要捡你自己去捡”!!


苏挽卿自幼跟着素节习武听力要比常人更敏锐,听到有人过来,拉着萧永嘉原地转了个圈,场面瞬间变成萧永嘉要推自己下水。

在萧永嘉反应过来之前调皮的冲着她眨了下眼,松开了拉着她的双手,直直的坠进太液池中。

“郡主”!!!

良月尖叫一声朝着对岸跑去。

安静无比的御花园顿时沸腾了起来,到处都是郡主落水了的惊呼声。

萧永嘉捂着心口后退了两步,缓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扶着宫女的手艰难的起身,“走,回宫”。见宫女面露难色梗着脖子说,

“又不是本宫推的她,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回宫”!

安宁郡主掉下太液池后昏迷不醒的事瞬间传遍了后宫。

司药司连派了三名御医过去都诊不出个所以然,不得已只能把两鬓斑白的院首请了过去。

长乐宫内忙的焦头烂额的四名御医见萧衍进来,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赶忙丢开手中的活计跪地行礼。

萧衍虚扶了一把头发花白的院首,有些焦急的问,“郡主怎么样了”?

“郡主只是呛了几口水,身体并无大碍”。

院首自己知道此言会让陛下不快,可是自己真的没有找到郡主昏迷不醒的理由!

萧衍闻言顿时勃然大怒,“既然并无大碍,郡主为何还没醒”。

这群庸医!呛了几口水怎么一直昏迷不醒?!!

话音刚落就看到床上面如白纸的小姑娘,柳眉微蹙,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紧闭的双眸流入鬓角的发丝中,满是委屈的叫了声舅舅。

萧衍跨步来到榻前屈着右腿支撑着身体,双手紧紧的握着小姑娘冰冷的右手,轻声安慰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的苏挽卿,

“舅舅在这呢,别怕”。

已经起身的众人见圣上单膝跪着,哪有胆子还站着,呼呼啦啦的跪了一屋子。

老院首甚至能清晰的听到自己脊骨的错位声,一阵刺痛袭来,嗯,自己没听错,扭到了腰!

瞬间疼的胡子都止不住的哆嗦,抬头看了一眼舐犊情深的陛下,郡主事大,忍忍吧!

苏挽卿在听到萧衍的声音后很快的安静了下来,只是还在小声的抽泣着,梦呓说:

“不怪永嘉姐姐,是我自己不好”。

声音虽然轻但还是被守在床榻边的萧衍听到了。

萧永嘉?!她不是失足落得水吗?怎么还和永嘉公主有牵扯?!

转过身威严的看了一眼下面跪着的良月,“说,你们郡主到底怎么落的水”。

良月膝行了两步,一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声音哽咽但口齿清晰,“禀陛下,郡主今日看御花园的桃花开的正好便领着奴婢们前去采摘,说要给陛下做桃花糕,谁料遇到了在太液池赏花的永嘉公主,两人就在亭子内说了会话,之后奴婢们听到尖叫声急忙去寻,却发现,发现,郡主已经落了水”。

“可听清两人说了什么”?

“奴婢们离得远没听太清,只是郡主头上的陛下新赏的簪子不见了,许是,许是,落在了湖底”。

她越是这样半遮半掩的为永嘉公主开脱,萧衍越是相信是永嘉为了枝簪子和苏挽卿起了争执,为了跟簪子就敢推人下水,她眼里可还有半分的姐妹之情?!堂堂一个公主自己是缺她吃还是穿了,眼皮子竟然浅成这样!!

萧衍越想越气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怒火,转头看向屏风处的福公公,语气不善的问,“永嘉人呢”?!

“公主从太液池出来之后就直接回宫了”。

福公公说这话的时候已经预料到了永嘉公主的下场,先别说是不是你推的,郡主落水你竟然能转头就走,不是嫌自己日子太舒坦了还是什么!!

“回宫了?好啊,好啊”!!

萧衍被气笑了一连说了两声好啊,“去告诉她到佛堂跪足了三个时辰,若是安宁真有个什么好歹,她也做好常伴青灯古佛的准备”。

之后爱怜的帮苏挽卿理了理半干的额发,声音阴冷让人毛骨悚然,“若是郡主有个好歹,伺候之人全部杖毙,你们四个也一样”。

老院首现在一颗心如坠冰窟恨不得落水的人是自己,安宁郡主的脉象分明是没有什么大碍,现在龙颜震怒,就是借他个胆子也不敢说郡主无事,忍着后腰的疼痛斟酌着说:

“陛下,郡主受了惊吓又呛了水一时醒不过来也是有的,也许,一会就醒了”。

萧衍是从勤政殿撇下大臣过来的,见她一时也醒不过来只能按下内心的焦躁不安,“朕先回勤政殿,若郡主醒了马上去禀告”。之后脸色阴沉的带着仪仗离开了长乐宫。

良月见萧衍走了,赶忙爬起来上前扶起老院首,“郡主不知何时会醒,还请诸位先去西殿稍作休息,郡主若是有什么情况奴婢再派人去请众位大人”。

老院首不敢去,可是架不住自己的腰实在是疼,强撑着身子说:“一定要看好郡主,若是有什么不妥及时去叫微臣”。

这要有个闪失,别说晚节命能不能保的住还不一定呢!!

良月看着老泪纵横的院首大人觉得有点牙疼,你看郡主干的这缺德事,挥了挥手让殿内伺候的人下去,跑到苏挽卿的床榻前轻唤了声,“郡主”?

只见刚才还昏迷不醒的苏挽卿缓缓睁开一只眼,谨慎的打量了一下四周,见真的都出去了这才一骨碌爬起来,一拉自己还在滴水的头发,

“良月,你是个傻子吗?!你不知道先把头发给我擦干吗?回头真着凉了怎么办”?!

“郡主前脚回宫司药司的人后脚就到了,奴婢哪有时间给你擦头发啊”,之后不满的嘟囔了一句,“老院首的腰都闪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比当初死了夫人时都惨”。

人都这样了你还想着擦头发!

苏挽卿随手扔过去一张棉巾让她帮自己擦干头发,“也不能怪我啊,要不是萧永嘉先来惹我,我用的着大冷天的跳湖里陷害她嘛”!!

重要的是还损失了一只簪子!!

良月接过棉布帮她把头发绞干,压低了声音问,“郡主打算什么时候醒”?

“等萧永嘉跪完了再醒”。

她现在醒了林淑妃就有理由去求陛下放过自己这个一天到晚闯祸不断的女儿了!

苏挽卿忍饥挨饿愣是撑到午夜时分才幽幽的醒转,萧永嘉早就跪完被宫人抬了回去。


等到苏挽卿第二日去勤政殿辞行时自然又是好一番梨花带雨,表面替萧永嘉求情但是话里话外都是自己受了委屈,见萧衍越听越气直接把还在病中的萧永嘉禁足了几日,这才带着赏赐无不得意的离开了皇宫。

只是还没进门就被早就等候在外的陆宝儿逮了个正着。

陆宝儿见她回来了,一个饿虎扑食扑了上来,抱着她的胳膊腻歪,“卿卿,我昨就来等你了,等的我望眼欲穿结果你却没回来”。

苏挽卿赶紧给素节使眼色让她把人弄进去,自己对狗皮膏药一般的陆宝儿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在郢都,你可以没听说过安宁郡主,但是郢都一霸陆宝儿的名头在哪都叫的响。

陆家往上数三代也是正经的侯府,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结果短命的老侯爷娶了威远将军的独女,成亲前女扮男装给先帝打过前锋,成亲后带着七个月的身孕从叛军手中救下了当今圣上。

先帝大手一挥封了忠义夫人,侯爵再袭三代。

在忠义夫人的带领下,侯府变成一言不合就亮枪的存在。

陆太夫人六个孙子就这么一个孙女,物以稀为贵这句话在陆府体现的淋漓尽致,然后陆宝儿就在这铺天盖地的宠爱中逐渐走偏,直到去年为了抢花魁和齐王大打出手,一跃成为了郢都城中没人敢招惹的存在。

陆宝儿见素节来拉她,扭啊扭啊表示拒绝,“卿卿,你怎么这么狠心呢,竟然让人来拉我”。

“行,行,抱着吧,就让我渴死在自己府门口算了”。

陆宝儿听她说渴了,马上乖巧的松手改为挽着她的胳膊,一脸坏笑的说:“等用了晚膳我带你去个地方,庆祝你苦尽甘来不用再受永嘉的欺负了”。

苏挽卿总觉得她最后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等看到面前的匾额时虎躯一震,她就知道陆宝儿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啪的一声放下车帘,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像不像话?!!你,你,你带我来这干嘛”!

陆宝儿清了清嗓子故作深沉的说,“自然是来见花魁啊,不然呢”?之后贼兮兮的看了她一眼,“你要是想干点别的也行,洛阳手里有好些上等的花郎,卖艺不卖身的那种,我给你叫一个”?

“卖,卖,卖什么艺”?

苏挽卿是真的怂,你平时不着四六也就算了,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我能光明正大来的吗?!

“卖胸口碎大石,你看吗”?

陆宝儿翻了个白眼,这也忒不上道了,自己循循善诱了这么些年怎么还是不开窍呢,真是白瞎了这张脸了!

苏挽卿心虚的咽了口唾沫,还没开口就被陆宝儿找到机会一把拽了下去,手忙脚乱的拉起袖子遮住自己的脸。

花魁洛阳手里最有名的两处秦楼,群玉山接待达官贵人,巫山接待半遮半掩前来听曲谈心的深闺贵妇人和有龙阳之好的郎君们。

如此离经叛道的想法,让她一跃成为郢都秦楼楚馆第一人。

比着苏挽卿的拘谨,陆宝儿可谓是如鱼得水轻车熟路,在路过一位相熟的清倌时,指尖一路从肩胛骨划到那人的腰窝,声音中带了三分魅惑说:

“这腰倒是好”!

小倌回头调皮的眨了下凤眼,“好不好的试了才知道,陆娘子,试试”?

看的苏挽卿心里一阵恶寒,这是什么道德的沦丧!!

没出息的扯了扯她的袖子,战战兢兢的问,“不,不,不能在茶楼见吗”?

陆宝儿顺手摸了一把娇弱小郎君的俏脸,闻言恨其不争的说:“你可真行,茶楼哪有这么多养眼的小郎君”。她可真是太煞风景了!一指右侧的雅间,“进去等着吧,我去找洛阳”。

苏挽卿如蒙大赦不等她动手自己推门跳了进去,之后身手敏捷的关上了房门,这要是让舅舅知道了还不得活剐了我。

只是一口气还没喘匀,就听到身后有人说了句

“小娘子怕是走错房间了”。

突然传来的声音吓的苏挽卿一个激灵,转过身后背死死的抵着门,一脸戒备的看着桌前不知道坐了多久的男子,连空气都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起来。

陆宝儿,你个杀千刀的,你不说这是洛阳的房间吗?!!

“打扰了”。

转身毫不犹豫的拉开了房门。

下一秒

苏挽卿又关上门退回到了屋内,她不仅找不到陆宝儿,门外还多了许多衣衫松松垮垮挂在身上的娇弱小郎君,简直就是有辱斯文!!

“那个,我,我,我等人,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苏挽卿说完视死如归的拉了把凳子在他对面坐下,颤抖着手拎起桌上的茶壶想给自己倒杯茶水缓解尴尬。

于是屋内响起了一串叮叮当当的瓷器碰撞声。

手抖到苏挽卿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死死的抓着自己的手腕,却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直接覆在自己的手上,动作轻柔的把茶水注入了面前的杯子。

嗯?!

苏挽卿的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手背上传来的温润触感又在提醒着自己这并不是梦,所以,自己真真切切的被一个不认识的小郎君给轻薄了!!

马上火烧屁股一般蹦了起来,指着那人结结巴巴的说,“我不是那种人,你,你,你也别对我动手动脚的”!!

却见他嘴角微微上扬,玩味的问,“哪种人”?

直到这时苏挽卿才看清他的长相,皮肤是略显病态的苍白,脸型则更偏向女子的鹅蛋脸但是由于过分消瘦而显得棱角分明,鼻梁不够挺略微有些纤细,嘴唇略薄透着淡淡的粉,但是那双眼睛是真的美,如同一井深水泛着碧波,美到连眼角那些细纹都可以忽略。

看年龄倒是比外边的那些郎君都要大上许多。

在他笑意盈盈的注视中收回目光,强装淡定的说,“自然是来此处寻欢作乐的娘子”。

“既然不是小娘子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我….”

不对,我为什么要告诉他?!他一个清倌还打听起主子的事来了?!

“我为什么告诉你,这是你该打听的吗”?

许怀瑾愣了一下,所以,她是把自己当成这里的小倌了?

还是和上一世一样根本就不记得自己这个人,想到此不觉得有些伤感嘴角浮现一抹苦笑。


苏挽卿见他不说话悻悻的住了口,自己刚才说话是不是太严厉了?轻咳了两声,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也不必妄自菲薄,都是生活所迫罢了”。

边说边往门口偷瞄,这个不靠谱的陆宝儿到底又沉醉在哪个小郎君的胸膛上了,你倒是快回来啊,我一个人不行啊!!

许怀瑾看她整个人如坐针毡,脸颊耳朵红成了一片,故意打趣她说,“要不我给小娘子表演个才艺”。

苏挽卿脑中马上浮现陆宝儿说的胸口碎大石,嫌弃的看了一眼他羸弱的小身板,大石碎不碎她不知道,肋骨肯定能碎!

马上摇了摇头,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表示拒绝,“不,不,不用了”。

“小娘子不必拘谨,我们这一行也是有行规的,既然付了钱肯定会让你满意的”。

许怀瑾越是这样苏挽卿越想夺门而逃,一把年纪了还在这当小倌,你羞不羞!

“别瞎说,谁付钱了”!!

“好,是我看小娘子清秀可人,不收钱”。

苏挽卿已经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一张口就咬住了自己的舌头,疼的小脸都皱到了一起,含糊不清的说,“不用,你挣钱也不容易”。

许怀瑾点了点头,自己除去缠绵病榻的时间基本都要帮陛下管理他暗处的探子,确实是不容易。

“小娘子真是体贴…..”

话没说完就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本来正背靠着门打算随时逃出去的苏挽卿,下意识的朝着桌旁的许怀瑾走去,有个人壮壮胆总是好的。

片刻,一个长相比女子还阴柔的小郎君推开了门,倚在门口嗲声嗲气的说,“洛阳,人家被欺负了”。

完了!完了!苏挽卿下意识的抬袖子去挡自己的脸。

却发现身后的许怀瑾已经抬起右手放在了她的脑后,轻轻把她带向自己胸口,声音冰冷的说

“滚”。

若是清醒男子会意识到自己面前之人并不是洛阳,可他偏偏不知在哪里喝的半醉,不仅没有滚还要高声嚷了起来。

苏挽卿现在已经恨不得把陆宝儿千刀万剐了,行了,等着跪佛堂吧,萧永嘉刚跪了三个时辰,自己这怎么也得跪六个外加一顿好打。

看守二楼的护卫看情况不对,赶忙上前拖走了嚷得起劲的小郎君,你是喝酒把脑子喝傻了吗?在洛阳的房间里闹是不打算活了?!

许怀瑾眼神温柔的看着躲在自己怀里的苏挽卿,有些感激刚才那个醉酒的小倌,若非如此他怕是此生都不可能有机会和她如此亲密,见她想转身吓唬她说:

“大家都看着呢,小娘子不怕惹上麻烦尽管转身”。

苏挽卿马上放弃了确认一下周围环境的想法,把头缩回自己的乌龟壳中,自己今天要是被人看到了脸,也就离死不远了。

许怀瑾想要伸手抚摸一下她如墨的青丝,抬起手却停在了将将能碰到她发丝的地方,一双眸子盛满了纠结和破碎,沉默良久,压低声音说,“冒犯了”

苏挽卿的疑问还未问出口就看到到自己的双脚离了地,小嘴微张直直的看着他线条流畅的下巴。

却听见他语气平淡的说了句,“把自己藏好,我带你出去”。

见他要带自己出去苏挽卿赶忙拉起大袖把自己的脸遮挡上,见没人注意偷偷拉下一点袖子偷看这个好心肠的小倌,有一说一,长的还是挺好的。

看他抱的吃力犹豫了半天,心一横,双手轻轻环过他的脖颈处,没事,没事,自己也不是故意占他便宜的,大不了等会多赏他点钱。

许怀瑾感受到她的动作,脚下一顿险些踩空了台阶,抱着她的双臂不自觉的又收紧了一分。

没来由的想起前世她一脸懵懂的看着自己说,“谢谢王爷的好意,安宁不愿意”。

懵懂又坚定,不给自己一丝一毫的机会。

苏挽卿见到了自己马车旁,马上翻脸无情,一把推开他连滚带爬的躲进了马车内,好半天才扭扭捏捏的说,“那个,谢谢你啊”。

许怀瑾一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用完就翻脸无情的行为,多少有点受陆侯爷那个宝贝女儿的影响。

“不必,若是小娘子没别的事,还是早些回府的好,毕竟这种地方鱼龙混杂,被人撞见就不好了”。

说完等了半晌也不见有人回话,正打算离开时却看到车帘后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手中捏着一张银票,

“多谢小郎君了,若是日后郎君在街上见到我,还望假装不相识”。

许怀瑾没有接银票,忍着笑语气玩味的问,“若是我不同意呢”?

苏挽卿一愣,不同意?你为什么不同意?你刚才不是说,干你们这一行的都有职业操守的吗?

所以,那些话都是骗自己的?!

意识到自己被他耍了之后,苏挽卿恶声恶气的说,“不同意我就宰了你”。

许怀瑾轻笑一声,眼中是化不开的深情,这点倒是和前世不同,最起码前世一直都是温柔娴静的安宁郡主,都不曾和人红过脸更不用说威胁别人了。

接过她手中银票低声道了谢,表现的温顺无害,“小娘子吩咐,不敢不从”。

车内的苏挽卿等了半天见没有声音再传来,偷偷把车帘撩开一道小缝,见马车旁没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还好,还好,那人没有赖上自己。

擦了擦手心的汗水,瘫坐在马车内有气无力的说:“回府”。

马车外的车夫一愣,郡主不等陆娘子了吗?不解的问,“不等陆娘子了吗”?

“不等,让她死外边吧”!!

苏挽卿现在提起陆宝儿依旧气的牙痒痒,什么人啊这是,从来就没有靠谱过,自己要是再相信就,就,就不姓苏了!!

等马车在府门前停稳后,苏挽卿身手敏捷的跳下了马车,逃也似的跑回了自己的菡萏院。

公主府在先长乐长公主去世之后就封存了起来,留了仆妇打理但是封锁了主殿,苏挽卿现在只是郡主,打开主殿就属于逾矩,所以依旧搬回了自己四岁前居住的菡萏院。

良月正在帮着收拾床铺,看到苏挽卿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踢掉绣鞋跳到床上一头扎到被子里把自己隐藏了起来,手上的动作一顿,这是怎么了?


良月伸手扯了一下被子没有扯动,转身,满腹狐疑的和身后的素节对视了一眼,郡主不是和陆家娘子出去了吗?怎么一个人跑了回来?

蹲下身子温声细语的哄着躲在被子里不肯出来的苏挽卿,“郡主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陆家娘子呢”?

等了好半天才听到苏挽卿声音闷闷的说,“死了”!

还是醉生梦死的死!!

良月以为两人闹了别扭,郡主年纪小自幼也没有什么手帕交,陆家娘子虽然放荡不羁行事荒唐了点,但是对郡主也是真心实意的好。

见她不肯出来,语气温和的劝着:“郡主可不敢胡说,婢子倒觉得陆家娘子很是不错,心思不坏待郡主也很好,若是哪里惹着了郡主,也必然不是成心的”。

苏挽卿听到这话往下拉了拉被子,露出一双小鹿般的眼睛,她也觉得陆宝儿没混账到真给自己找个小倌,“不是成心的”?

良月点了点头,“肯定不是成心的”。

虽然两个人鸡同鸭讲说的并不是同一件事,但好在结果是好的,苏挽卿愿意从床上下来了。

苏挽卿坐在梳妆台前单手托腮看良月给自己除去钗环,想起那个帮自己解围的小倌,声音清脆的说,“良月,我把人轻薄了”。

良月手一抖,手中的簪子险些划伤了苏挽卿的脸,郡主到底干什么去了?!

偏偏她还跟没事人一样,一脸淡定的看着自己,怕自己不信还信誓旦旦的点了点头,咽了口吐沫,小心的问:

“郡主怎么轻薄的”?

迎着良月不解的目光,苏挽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这么轻薄的”。

素节默默翻了个白眼,刚燃起的八卦之火就这么给灭了,她就说郡主什么时候这么有出息了!

郡主自幼在宫里长大,成年男子中除了陛下就和一个邓王关系尚可,都没见过几个小郎君还轻薄,谁轻薄谁还不一定呢!

良月见是碰到了脖子,提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恐怕是和陆家几个公子玩闹时不小心碰到了,手上的动作不停,

“郡主多虑了,这个不叫轻薄”。

苏挽卿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改为双手托腮,冲着铜镜中的自己挤眉弄眼,早知道就不给他那五十两银子了!!

苏挽卿自幼便认床,夜间睡的很不踏实,用过早膳就开始频繁的打哈欠。

良月见她哈欠连天,眼中满是无奈,“左右现在没人,郡主去补觉吧”。

苏挽卿刚站起身就看到晚秋姑姑表情严肃的进了菡萏院,站在廊下问,“郡主可在房内”?

转过头和良月对视了一眼,这大早上的是怎么了?

苏挽卿整理好思绪,冲着门口声音清脆的喊,“姑姑进来说话”。

晚秋姑姑进了屋依旧表情严肃,一丝不苟的行完了礼,“婢子昨天差人送了张内院的单子过来请郡主示下,直到今日也没见郡主差人把单子送回去,可是郡主对单子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苏挽卿一愣,下意识的看向了身旁的良月,她昨天没有收到什么内院的单子啊?

良月也没有收到,惊诧过后,含着笑上前,“昨天郡主确实是没有收到什么单子,姑姑先稍等片刻,我问问院里的小丫头们可是她们给浑忘了”。

晚秋姑姑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出声制止了想要叫人进来的良月,“不用问了,昨天小丫头回去说交给了一个叫星回的丫头”。

苏挽卿听是星回冲着良月使了个眼色让她去找,亲自斟了杯茶送到晚秋姑姑的手边,“姑姑这些年可还好?我在宫里倒是常常想着姑姑,阿娘生前的事我大多数都不记得了,唯独记得姑姑曾给我做过一只缀了东珠的绣球”。

晚秋姑姑听她提起先长公主也悲从心来,十分的怒气也变成了疼惜,语气也没了之前的强硬,“劳郡主挂念,婢子一切都好”。

苏挽卿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自己还想着叙叙旧可人家压根不打算多谈,什么事!

不过仔细想来也不能怪晚秋,她是阿娘生前的老人,满打满算只伺候了自己四年。

阿娘去世那会刚好皇祖母身体不适把她叫回了宫中,事后她自请出宫守着空荡荡的公主府,和自己之间没有太深的感情也情有可原。

见良月带了星回回来,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星回行了礼后茫然的看了一眼苏挽卿,“不知郡主找婢子何事”?

“姑姑说昨儿差人送了张单子过来交给了你,你可是忙忘了,忘记拿给我过目了”?

星回歪头想了一下确实有这回事,“是有这回事,昨婢子已经让海棠交给良月姐姐了”。

绕来绕去又绕回到了良月身上。

苏挽卿瞥了一眼言之凿凿的星回,良月在自己身边伺候了十二年,当然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何况昨日又不是说忙到脚不沾地,更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忙忘了。

“你再好好想想到底给没给良月姐姐”?

郡主竟这么明目张胆的偏袒良月?!晚秋姑姑冷哼一声,语气严厉的说,“郡主都没有问良月,怎么知道一定是这小丫头说谎”?!

良月见晚秋语气不善,心里一惊,若郡主和她因为自己生了嫌隙可不太妙,赶紧上前打圆场,“晚秋姑姑说的在理,但是婢子昨儿确实是没收到星回送过来的单子”。

自己和郡主刚搬回来正是要拉拢人心慢慢把府内的探子清出去的时候,这个时候得罪了晚秋姑姑怕是会被处处掣肘,又是先长公主身边的老人,便是郡主都不能平白无故的发落了她。

“就那么几个人问一问不就知道了,良月,去把那个什么海棠叫过来,我有话问她”。

苏挽卿本来觉得没有多大的事,找到了也就算了,现在看来明显是有人想要挑起晚秋和良月之间的矛盾,要的就是自己一进府就惹恼了晚秋。

海棠先是看了一眼跪着的星回,又看了一眼满脸怒容的晚秋姑姑,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听到苏挽卿问话,语气轻快的说,

“郡主容禀,婢子是府中二等的丫鬟,不负责近身伺候的活计”。

此话一出大厅内顿时静的落针可闻,她既然不曾进屋送过单子,那就是星回说谎了!!

星回一愣,自己被这个小蹄子摆了一道!!急切的替自己分辩说,

“郡主明鉴,昨天婢子手头上刚好有别的事,海棠自己说可以帮我把单子送给良月姐姐”。

苏挽卿有些头疼的看着都快急哭了的星回,这个傻孩子,的亏自己把她从宫里带出来了,不然还不知道哪天就着了别人的道,落得个一张草席卷出宫的结局。


苏挽卿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下首的晚秋姑姑,开始专注于手中的茶盏,不就比谁更沉得住气嘛。

晚秋瞥了一眼争执不休的二人,以静制动?那就再推一把。

清了清嗓子说,“既然都不承认,那就各打三十大板好好长个记性”。

海棠表示不服,“没有做就是没有做,姑姑总不能为了包庇郡主的人就拿婢子出气,当时跟婢子同住的桃枝也在场,谁是谁非叫来一问便知”。

苏挽卿心里轻笑了一声,叫不叫桃枝有什么意义?她们设好了圈套让星回往里钻,除了桃枝肯定还有桃花,桃叶,星回这可怜孩子这次是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好在星回终于看清了眼前的局势,不用任何人暗示,一头响亮的磕在了地上,“婢子糊涂,本该听郡主的话休息几天,偏偏逞能要帮郡主分忧,没想到竟耽误了姑姑的事还请姑姑责罚”。

终于开窍了!

良月等的就是这句话,上前狠狠的拧了她一把,厉声呵斥,“府里没你不行了是吗?刚在宫里被人关到了掖庭挨了一顿好打,郡主好心让你休养几天偏是不听!你既耽误了姑姑的事就自己去给姑姑赔罪,要杀要剐你都得生受着”。

苏挽卿似笑非笑的睨了一眼正襟危坐的晚秋,

“星回是我从宫里带出来的,自小就在我跟前服侍,前几日又因着我得罪了永嘉公主讨了一通好打,但错了便是错了,也不能因着这个就包庇于她,既然姑姑管着内院的事,那就由姑姑来罚吧”。

轻飘飘的两句话把这件事的处置权丢给了晚秋,她不包庇不代表同意晚秋打自己的脸,罚的重了也好,正好给自己个整治内院的借口。

晚秋在宫中生活多年怎么会看不穿她的心思,一出手就是光明正大的阳谋,小小年纪可比当年的主子要聪慧,

“念你是初犯且有伤在身,去院中跪半个时辰”。

苏挽卿微微一笑表示自己没意见,她就说嘛,自己这才刚回府,多说不过你来我往试探一下,难能真的撕破脸闹的你死我活。

等晚秋走了苏挽卿也没了睡回笼觉的兴致,让人搬了把竹椅坐在廊下看星回的热闹,

“傻星回,你不会跪在青砖上吗?非得跪在这石子路上,你脑子被打坏了”?!

星回本来还害怕郡主会因此冷落了她,见郡主像没事人一样瘪了瘪嘴,带着哭腔说,“郡主太过分了,看笑话就算了,还笑出声”。

听她这么说苏挽卿笑的更欢了,笑着叫了声傻星回,看向良月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那个海棠是林淑妃的人”?

她要是冤枉良月自己恐怕还要费劲去查到底是谁的人,一出手就是老实巴交的星回,除了又闲又爱找事的萧永嘉,也没有谁这么无聊。

良月点了点头,“是林淑妃的人,郡主打算怎么办”?

苏挽卿觉得有点头疼,林淑妃要是拿监视自己的劲头发掘一下自己的潜能,可能早就提了自己的品阶。

侧躺在躺椅上有气无力的说:“先留着吧”。

星回一人受罚警醒了菡萏院内的所有人,公主府内鱼龙混杂一点都不比宫内的生活简单,每个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除了自己院子里的人更是谁都不信,更别说假手于人了。

一连十多天,苏挽卿每天除了看良月收集上来的信息就是看她们变着法的给对方使绊子,这可比什么话本子好看多了。

刚用过早膳见安公公跟在管家身后进了菡萏院,马上喜笑颜开的迎了上去,“公公怎么过来了”?

安公公是御前福公公的徒弟,为人八面玲珑长了一张好嘴,一见苏挽卿立刻笑的见牙不见眼,

“陛下挂念郡主,让奴才过来看看,顺便把新进贡的东西给郡主送过来”。

苏挽卿瞄了一眼他身后搬着大箱小箱的内侍,“什么好东西还值得安公公亲自跑一趟”?

安公公冲她使了个眼色让她上前,伸手打开了一旁内侍手上的黄花梨长匣子,“南海那边进贡的鲛纱,数年就得这一匹,陛下全部赏给郡主了”。

鲛纱?

苏挽卿虽然没见过,但在宫中时听说过两次,只是不知道赏给了谁,这次单独给自己一匹,这恩宠也是一时无两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风头太盛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心里再不安,面上依旧对着鲛纱爱不释手,见安公公欲言又止,贴心的把脑袋凑过去,“公公还有别的吩咐”?

安公公清了清嗓子,附到她耳边说,“陛下昨天和敬王爷下棋,输了本《中城论》给他,偏偏宫里的藏书阁没有找到,让奴才来问问是不是在公主府”。

苏挽卿呵呵了两声,你这叫问问吗?分明就是过来拿啊!她就知道没有什么无缘无故的赏赐,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说,

“有,我前两日晒书的时候还看到了,现在就拿给公公”。

安公公直接摆手拒绝说,“陛下说要是郡主有就抽空送去敬王府,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必大张旗鼓的去送”。

苏挽卿这次是真笑了,你也知道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啊,声音清脆的说了声好,亲自把安公公送到了府门口。

单手托腮,这单送一本书不太好看啊。

“良月,你带人去藏书阁顺便再找一幅前朝大家的画作”。

反正这些东西公主府里不要太多,前些天她竟然还看到什么帝王俾阖术,一看就是皇外祖父当时随手赏给了阿娘。

这要是被舅舅知道了,还以为自己要造反呢!!

胆战心惊的拉着良月她们把藏书阁翻找了一遍,还真让她找到了不少好书,连记载儒家屠龙之术的书籍都有,自己这个没见过面的外祖父还真是,狠起来自己杀自己!

敬王府的门房看了眼苏挽卿的拜帖恭恭敬敬的把人迎了进去,一路带到了亭子附近,“王爷不喜下人打扰,郡主请便”。

苏挽卿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亭子,心里翻了个大白眼,不喜下人打扰你买他们做什么,自己住不就没人打扰你了。

等到了亭外赶忙收拢心神,行了个福礼,“安宁见过敬王爷”。

说完之后等了半天也没听到有人答话,亭子里不会是没人吧?要不我看一眼?一抬头正好撞进一双满含笑意的眸子,瞬间僵在当场。

“小娘子难道又走错地方了”?

“你怎么在这”?!!


苏挽卿做贼心虚的环视了一下四周,见没人往这边看,上前一步进入到亭内,压着声音问,“你怎么在这”?!

许怀瑾目光玩味的打量了她一眼,“郡主觉得呢”。?

苏挽卿马上回过了神,什么郡主,我才不是郡主!疯狂摇头表示否认,“我不是,别瞎叫”!!

瞄了一眼桌子上的纸砚顿时如遭雷击,磕磕巴巴的说,“你,你,你是敬王爷”?!

所以,她把敬王爷当成了小倌?!!

苏挽卿现在觉得人生已经没什么好留恋的了,当然死之前最想做的还是杀了陆宝儿!!

想着那日的种种,一张脸已经要烧起来了,转过身背对着许怀瑾小声的祈求,“不知者无罪,还请王爷忘了那日的事吧”。

许怀瑾伸手抽出她怀中的书籍,轻描淡写的说,“我不是敬王爷,是王爷让我过府-------表演才艺的”。

苏挽卿狐疑的打量了他一眼,这王爷喜好挺特殊啊,那么多娇软可人的花娘不找,找了个清倌?

“你确定”?

“确定,我们无冤无仇的我骗你干什么”。

“那你叫什么”?苏挽卿严重怀疑他话的真实性,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姓许,排行第三,许三郎”。

苏挽卿皱了皱眉,自己虽然没有见过敬王爷但是名字还是听说过的,怀瑾握瑜,传言是只会行军打仗的许将军腆着脸找林老国公起的。

当然也不排除他是胡乱编个名字糊弄自己。

“那敬王爷呢”?

“说是有客,至于去哪就不是我这等身份的人该知道的了”。

许怀瑾撒谎撒的一点压力都没有,自己要是连个不谙世事的苏挽卿都骗不了还怎么为陛下分忧。

见苏挽卿还是表示怀疑,冲着不远处的冬临招了招手让他近前,“你们王爷呢”?

冬临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情况?你不就在这呢?!

迟疑间听见许怀瑾说,“你们王爷刚才说有客暂时走了,现在郡主要见他,还请通禀一声”。

冬临快急哭了,天地良心我就是个老实孩子,你就在这呢,我上哪给你找王爷去啊!!试探着问,“那,我们王爷在哪呢”?

许怀瑾被他噎了一下,实在不行换个护卫吧,这个着实太蠢了点!耐着性子继续引导,“王爷在哪我怎么知道,不如你去问问春意”?

冬临听到让他去找春意马上哎了一声跑了,春意聪明,肯定知道王爷什么意思。

苏挽卿盯着冬临的背影眉头越皱越深,对身旁的许三郎也越来越怀疑,“你真的是巫山的小倌”?

“是啊,如假包换”。

“那敬王爷为什么让你过府”?

许怀瑾愣了一下,完了,圆不回来了。

苏挽卿见他答不上来切了一声,刚要讽刺他几句,一股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耳朵上,紧随其后的是许三郎低沉的声音,

“因为,敬王爷是断袖”。

苏挽卿瞬间打了个激灵,吓的双下巴都出来了,以前良月只说了他聪颖什么的,也没说过他是断袖啊!

那许三郎岂不是也是......

猛的一回头,鬓边的步摇狠狠的扇在了躲闪不及的许怀瑾脸上。

苏挽卿忍住落荒而逃的冲动,指尖点了点他的手背,内疚的说,“那个,我不是故意的”。

许怀瑾本来不过是被吓了一下,见她急了马上捂着脸哼哼了起来,“我和郡主无冤无仇,郡主为什么要毁了我的容貌”。

再配合着肩膀不住的耸动真的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苏挽卿真想给自己两巴掌,人家靠容貌吃饭的人你偏偏毁了人家的脸,这不是断人财路嘛,不严谨点都算杀人父母了。

“好了,好了,要不我让你打回来”?

听到这话许怀瑾马上不哼哼了,勾了勾手让她上前,勾起手指作势要给她一个爆栗,见她紧张到双眼紧闭,嘴角上扬眼中盛满了宠溺,原本的爆栗也变成在她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

“扯平了,不过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苏挽卿听到这话马上提着裙摆凑到了他身边,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那个,你是断袖”?

见他要抬手,身手敏捷的蹿了出去,躲到了柱子后边,“你刚才说的,敬王爷是断袖却偏偏招了你进府,你不是断袖是什么”?!

一个满脸得意,一个眼中满是无奈,四目相对谁也奈何不了谁。

“听说郡主找本王有事”?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苏挽卿马上松开柱子,敬王爷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快速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大袖衫,仪态万千的行了个礼,“见过敬王爷”。

有着前车之鉴已经不敢再抬头偷瞄了,管他谁呢,把书送到了就行了。

“郡主不必多礼”。

苏挽卿现在只想把书送到赶快回府,低头一看,我书呢?假装不在意的后退了一步来到许怀瑾的面前,抬脚踢了踢他,眼神示意他把地上的书捡起来。

嗯?

不为所动?

一点眼力劲都没有,难怪只能当个小倌!!

尬笑了两声蹲下身捡起地上的古籍和画卷双手捧到敬王爷面前,“陛下让我把书给王爷送来”。

直到敬王爷伸手接过书籍时,苏挽卿才匆匆瞥了一眼他的长相,皮肤略黑,五官深邃鼻梁高挺,脸部的线条感极强,一双瑞凤眼微微上翘,此时正似笑非笑的打量着自己。

赶忙低下头,不对啊,这个敬王爷长的未免也太年轻了点,不过,既然都是断袖了年不年轻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

萧衡见她走了冲着书案后的许怀瑾挑了挑眉,“你说你,一把年纪了还骗人家小姑娘,你良心都不会痛的吗”?

许怀瑾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起身,想到苏挽卿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有些气喘吁吁的说:

“哪有什么良心,怎么会痛呢”。

一阵眩晕袭来,只觉得头晕目眩有些喘不过气来,不过一会的功夫连眼前的事物都开始模糊了起来,还好,她已经走了,现在发作也不会吓到她了。

许怀瑾病发的愈来愈频繁,敬王府内的人对此早就见怪不怪。

冬临上前背起瘫倒在椅子上的许怀瑾,“王爷身体不适,世子还是先请回吧”。

萧衡后退了一步让开了道路,跟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他的身体真的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吗?!


敬王府内发生的一切苏挽卿毫无察觉,上马车时顺手把良月也拉了进去,她总觉得这个敬王爷不是很对劲,“良月,你说敬王爷多大年纪来着”?

良月歪头想了一下,“敬王爷许怀瑾,传闻此人才智近于妖,天文地理无所不知,更是深谙兵法之道,陛下登基伊始便是他献计平定诸王之乱也是因此被陛下封为异姓王”。

苏挽卿瞬间瞪大了双眼,诸王之乱发生时自己才两岁,那他才多大就敢献计平乱?

良月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微微一笑说:”敬王爷今年已过而立,当时大概是有十六七岁的”。

十六七岁就能习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足见其心智之坚。

倒也称得上天资聪颖,才十六七岁.....

不对!

自己今年十五岁,诸王之乱发生在自己两岁时,也就是十三年前,当年许怀瑾就已经十七岁,现在这个时候正好三十岁,可是自己见到的那个敬王爷怎么看都不像是三十岁啊?

就算是驻颜有道也太过离谱了点吧?!

以防万一还是问了句敬王爷的长相,良月听她问起这个有些惊讶,郡主不是刚见过王爷吗?老实回答说:

“敬王爷未封王之前郢都城中的贵女都叫一声许小郎君,再加上体弱多病便被娘子们私下叫作小卫玠”。

苏挽卿越听脸色越难看,小卫玠?!呵!

刚才的敬王爷虽然不丑但绝对也不是让满城娘子都一颗春心无处安放的长相,更不是走两步就喘个不停的小卫玠!

什么许三郎,他就是敬王爷!!自己还是被骗了!!

越想越气干脆一撩牕帘狠狠的瞪了一眼敬王府门前的那对石狮子,一把年纪了逗自己个小姑娘玩,为老不尊!!

良月见她打听敬王爷的长相有些不解,这到底是见没见到王爷啊?好奇的问,“郡主没有见到王爷吗”?

苏挽卿躲在马车角落里生闷气,闻言咬牙切齿的说,“见到了”!!

不仅见到了还见到了两个!

苏挽卿的无名火一直烧到了公主府,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的回了自己院子。

菡萏院的人见她回来了赶忙上前,“郡主,星回姐姐被她们欺负了”。

苏挽卿的无名火此刻终于呈现了燎原之势,自己在的时候一直好好的刚出门一会就又被别人欺负了?!自己总不能不出府守着菡萏院的这几个姑娘吧?!

“星回人呢”?

小丫头咽了口唾沫,伸手指了指下人房的方向,“在房间里哭呢”

苏挽卿顺着她的手指看了一眼,若有所思,星回虽然性子好但是也不是受了点委屈就哭天抹泪的,当初在宫里被带到掖庭都没有哭,可见这次是真的受了委屈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小丫头不敢隐瞒,气鼓鼓的说:“郡主出府后,星回姐姐去后院库房拿房里的摆件,谁料在路过花园时被人泼了一身的粪水”。

啊?!

别说是小姑娘,苏挽卿听的都快哭了,人家小姑娘正是爱美的时候你泼人家一身粪水,你就说你过不过分?!

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良月,“花园那边跟谁走的近”?

见良月朝着海棠看了一眼,顿时更气了,算了,大家同归于尽吧!!就为了宫里的一点争执,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星回的麻烦,有没有意思?!!看来萧永嘉的病是好了啊。

“把昨天舅舅赏的鲛纱找出来,我们明天去给永嘉公主还礼去”。

之后瞥了一眼假装清扫落叶的海棠,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压下心中的怒火,“海棠过来一下”。

海棠丢下扫帚哎了一声,不就是为了刁难星回的事,她早就想好了对策,反正也不是自己亲自下的手,再怎么样也赖不到自己身上。

打定主意之后这才不急不缓的进了屋,“郡主找婢子什么事”?

“我能有什么重要的事,良月先出去吧”。

见良月出去了,苏挽卿招了招手让海棠上前,“我明日要进宫一趟,顺便去给淑妃娘娘请个安,你也知道府里有一堆的府务要良月处理,不知你得不得空”。

海棠虽有些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说:”有空”。

收到答复后,苏挽卿随手打开了桌上的首饰盒子,见海棠的注意力被盒子中瑰丽无比的首饰所吸引,浅浅一笑,

“雁过留痕,今日之事只要查总是能找到些蛛丝马迹的,只是我刚搬回府中还是以和为贵的好,我知道是星回之前冤枉了你让你心生不满,今日之事我也就不在计较了”

海棠心里冷笑了一声,以为她有多厉害呢,自己不过是略施手段不就让她主动求饶了,眼中不免升起一股鄙夷之色,

“郡主说的哪里话,今日之事和奴婢有什么关系”

苏挽卿也不恼,从首饰盒中拿出一只凤凰纹小山钗在她头上比划了一下,“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以后不再发生就是了”。

似乎是不满意自己手中的簪子,又拿出一只四蝶鎏金镶宝的步摇比划了一下,皱了皱眉,”这个不能赏给你,这个是陛下赏的御赐之物怕是不合规矩”。

见她马上要恼了才找出一只白玉发簪,“这个好,上好的汉白玉还不犯忌讳。及笄那日邓王殿下送的还不曾戴过,就赏给你吧”。

听到邓王的名字海棠的脸顿时红了起来,紧紧握着手中的发簪,心中思绪万千,自己自从出了宫就没什么机会见邓王殿下了。

苏挽卿见她已经放松了警惕,掩下眼中的笑意,冲着门口问:“良月,明儿邓王殿下进宫吗”?

“回郡主,进宫”。

“太好了,我可好久没有见到邓王了,正好一处说说话”。

见海棠握着簪子不动,体贴的问:“不试试簪子合不合适吗?邓王殿下最喜汉白玉,这支更是他的心头好”。

海棠还是有些不放心,苏挽卿柔柔弱弱的没什么好怕的,只是这簪子会不会有什么忌讳?

“会不会犯忌讳”?

“又不是龙凤放心大胆的戴着就是了”。

苏挽卿说完从她手中拿过发簪,贴心的帮她戴上,还顺手拿过铜镜让她自己看。

海棠看着镜中娇羞的脸庞,抿了下嘴唇轻声说了句谢郡主赏,不错眼的盯着温润的白玉簪子,虽然为主子办事要紧,但若是能趁机从苏挽卿这里讨些好处也不是不可以,谁让她人傻还有这么多好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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