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话掷地有声，如同晴天霹雳。

我来不及反应，记者便带着摄像挤进家门。

“梁正维老先生，就是您打给报社，要求跟梁沁小姐断绝父女关系吗？”

“是。”父亲斩钉截铁，眼都没眨，“这样的白眼狼女儿，不要也罢。”

“她妈妈去世后，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好吃懒做只知道伸手要钱…不仅拿走了我的银行卡和身份证，还丢掉我所有衣服不让我出门…”

“亏我把她当成明珠呵护了二十多年，临老临老却落得这么个悲惨下场…”

说到这儿，父亲低头抹了把泪。

攥住程姨的手勉强支撑。

“也不怕你们笑话，我确实跟阿芳…两情相悦…”

两人对视一眼，在场无不动容。

“这些年要没有她陪着，我估计早就受不住折磨，从阳台跳下去一了百了了！”

“你们说，我该不该斩断这所谓的父母缘份？”

“该！”

楼下的周大娘第一个附和，“街坊邻居都支持您！”

两位民警交换了个眼神，冲父亲点点头。

“肯定得斩断！”

突然闯进的不速之客，举着一叠打印好的文件递给警察和记者。

“我能作证，这女的把我好心捐赠给老先生的衣服挂到二手平台倒卖！”

“拿到手的钱也没用在老先生身上，反而给自己买了很多奢侈品！”

“不孝女、大骗子！就该拉去枪毙！”

“对！枪毙十次百次都不为过！”

围观群众群情激愤，摄像机全程记录下我逐渐通红的双眼。

“爸，你真要和我断绝关系？”

“嗯，是你虐待我在先的…”，男人哽了哽，略显心虚地扭头，“我不想再承受身心双重煎熬，所以…”

“我虐待你？”

心头发涩，我忍不住嗤笑，“家里破产后这几年，我每天打三份工把钱拿给你挥霍，这叫虐待你？”

“如果我真的像你说的贪图享乐，又怎么会去干夜间保安这种累活？”

“小沁，你就别撒谎了。”

程姨皱眉，“你是女孩又瘸了条腿，哪有物业会招你做保安…”

“这几年你说是去打工，可一分钱都没往家里拿过…倒是夜不归宿的，我还经常在你衣服上闻到男人的汗味，还有…”

女人撇撇嘴欲言又止，“还有男人的脏手印…你说工作忙没时间照顾爸爸，到底是忙的什么工作啊？”

此言一出，人群一片哗然。

“难怪她要买那么多奢侈品，原来是为接客做准备啊！”

“一天到晚忙得不见人影，也不知道有没有得病…”

流言像针，反复刺痛着我。

最让我痛心的，是父亲始终紧闭的双唇。

“你胡说！”我红着眼咆哮，“小区的物业主管能给我作证！还有早餐店和快递站的负责人也能…”

“谁知道那是不是你的恩客呢？”程姨撇撇嘴笑了，“一夜夫妻，自然是会帮你说话的。”

“爸！你说句话啊！”

我死死盯着男人的脸，“这些年我有多辛苦您最清楚，难道您就这么看着我名声尽毁，再也抬不起头吗？”

父亲身形一颤，刚抬头却被程姨扯住。

“我们家没你这种污秽东西…你走吧，从今天开始就再不是我女儿了…”

脑海中有什么轰然崩塌。

心底的喧嚣骤然止歇，僵直的右手仓促垂落。

“好，你要断就断吧！”

没等父亲惊讶，程姨便向前两步朝我摊开手。

我把父亲的身份证和银行卡悉数奉还。

女人满意勾唇，“先说好，你的那些债务得自己背！”

原来她以为那些讨债人是来找我的。

“好。”我撇撇嘴，“从此我名下的资产和债务，与梁正维先生再无关系。”

包括老家那套房的拆迁款。

抬眸看了眼父亲，“往后您想娶谁都可以，我们不必再往来。”

我提笔，在协议书签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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