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元国,齐王府。
“贱人!你费尽心机嫁与本王为妃就罢了,而今竟生下怪胎辱本王颜面!该当何罪!”
王妃于午夜诞下一子,这本应是大喜之事,潇湘阁却响起了王爷的暴呵之声
齐王尉迟墨看着稳婆怀抱的婴孩,眼神阴沉到了极点。。
稳婆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只因这刚出世的小王爷,脸上竟长满了令人作呕的瘤子!
床榻上,齐王妃顾冷清已然脸色惨白,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孩子竟然长成这般模样。
“呀,王妃姐姐这是生了个妖孽啊!”身着一袭华服,头戴精致发冠的侧妃柳梢月,携仆人推门而入。
她瞧了一眼婴孩,而后故作惊诧害怕地捂着胸口:
“王爷,王妃竟然诞下如此丑陋的妖孽,怕不是因她心肠歹毒作恶多端,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所以降此惩罚?呀!该不会……连累到咱们吧!”
尉迟墨棱角分明的脸上,已经布满寒霜。
他虽没吱声,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气场,让这个房间仿佛进入了寒冬腊月。
顾冷清忽然看见柳梢月嘴角浮起一丝得逞般的冷笑。
她猛然回过神:“是你干的!你……你总给我送安胎药……你在药里做了手脚对不对!”
柳梢月做出一脸委屈无辜的表情,可怜巴巴看向尉迟墨:“王爷,我都是一片好心才给姐姐送安胎药,没想到反遭污蔑……我……”
尉迟墨随手将柳梢月揽入怀中,柔声道:“你不必解释。”
“王爷!”顾冷清泪水夺眶而出:“孩子不可能平白无故长成这般模样,一定是她在安胎药里下毒,不但害我早产,还害得孩子面容尽毁。”
尉迟墨暴怒道:“顾冷清!你遭报应产下妖孽,居然还敢诬陷月儿,你这种贱人,根本不配活着!”
“王爷,是我做的不好,才会让姐姐这般误会我……都是我的错。”柳梢月委屈地低着头泫泫欲泣。
尉迟墨再次安抚柳梢月,那眼中的柔情,深深刺痛了顾冷清。
柳梢月装模作样地擦擦眼泪,趁机说:“此事实属晦气,若是不除……定会让王府不得安宁。”
“你的意思是……”尉迟墨面露犹疑之色。
柳梢月知道他有所顾忌,于是说道:“堂堂王妃,却诞下妖孽,不仅损了王爷你的脸面,也更是辱了咱皇室尊严。将这对母子处死,再让道士做法驱邪,完全合乎情理,宰相大人再生气也无法追究……”
“好,此事便由你来处理。”
“王爷您去歇着吧。”柳梢月含笑道。
“不!”顾冷清惊恐地挣扎起身,绝望哀求:“尉迟墨,这是你的亲骨肉啊……不是妖孽……你不能这么做!”
尉迟墨却都不愿多看她一眼,拂袖转身。
顾冷清拖着虚弱至极的身躯,爬下床榻,她想去抓住尉迟墨的衣角,可对方只给她留下了一个冷漠无情的背影。
她使出浑身力气,起身冲向稳婆。
见此情形,柳梢月大喊:“快!给我拦住她!”
下人们一拥而上,混乱之中,顾冷清被用力推开,一不留神撞在了墙上,血溅当场!
安静片刻之后。
柳梢月身旁的桂嬷嬷过去检查了一下。
“她死了。”
柳梢月风轻云淡地摸摸发髻,冷笑道:“死得倒也干脆,桂嬷嬷,你领人拖她到后山去埋了。其他人去架柴堆子,把她生下的妖孽烧了。”
“遵命。”
夜深人静。
顾冷清的尸体,被几个下人如死狗般拖到了后山。
桂嬷嬷举着火把催促:“快点把坑挖上,赶紧埋了这个贱女人。”
呼……
一阵阴冷的山风突然吹过,将火把吹得忽明忽灭。
“咳……咳咳!”顾冷清猛地咳嗽了几声,睁开了双眼。
几个下人当即瘫倒在地,惊叫连连:“诈……诈尸……诈尸了!”
桂嬷嬷也吓得魂都飞了,愣在原地呆若木鸡。
忽明忽暗的火把光芒下,顾冷清缓缓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吵死了,鬼叫什么!?”
噗通——
桂嬷嬷跪在了地上,一个劲磕头:“冤有头债有主……王妃您……您有怨气不要找我啊!我给您磕头了!”
顾冷清无比讶异,心想自己不是在实验室里研究药物,连熬了几个通宵然后……
唉?好像是晕过去了。
怎么再醒来,到了这种鬼地方?
周围这几个穿着古装的人,又是怎么回事,在拍戏?
她本是二十一世纪的天才医生,年纪轻轻便享誉整个现代医学界。
另外她还有一座个人的医疗工作室,这个工作室不仅相当于一个小型独立医院,也是她研发药物的场所。
顾冷清扶着脑袋,回忆自己晕过去之前的情况。
忽然,剧烈的头痛袭来,一股属于顾王妃的记忆,统统灌进她的脑子里。
她才意识到,自己这是穿越了。
这具躯体的原主也叫顾冷清,是明元国宰相之女,儿时便对齐王尉迟墨倾心,长大后对父亲软磨硬泡,让父亲上奏皇帝请求配婚。
终如愿以偿,成为了齐王妃。
因此,当时本要娶柳梢月为妃的齐王,不得不遵从皇命,含恨让顾冷清成为了正妃。
半年后,尉迟墨还是把柳梢月纳为侧妃,一心宠爱之,对已有身孕的顾冷清更是冷落至极。
而这柳梢月,人前柔软,人后恶毒,利用齐王对自己的宠爱,背地里不知道坑了顾冷清多少次。
这一回,算是彻底坑到死了。
好狗血的人生,好可怜的遭遇。
顾冷清回过神来,心生感慨。
此刻,几个下人连滚带爬躲到了树后边,桂嬷嬷还在磕头发抖。
见了这般场景,顾冷清不由得笑出了声。
桂嬷嬷一愣,抬头定神,惊疑不定道:“你……你是人还是鬼?”
顾冷清有了原主的记忆,自是对这个柳侧妃的狗腿子没有任何好感。
她清了清嗓子,冷声道:“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命硬。”
桂嬷嬷和几个下人再次仔细打量,这才确认,这位王妃还真是个活人。
既然是活人,桂嬷嬷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她当即起身对其他下人命令道:
“原来这贱人还没死,无妨,直接活埋了罢!”
几个下人恢复了胆色,纷纷上前。
顾冷清起身,横眉怒目:“我看谁敢!”
往日里看着弱不禁风的王妃,突然间气场攀升,一时间竟把那几个下人给镇住了。
桂嬷嬷微微一愣,然后上前指着顾冷清的鼻子叫嚷起来:
“还开始耍威风了?你个贱人算什么东西?信不信——”
话还没说完,顾冷清一巴掌甩了过去。
啪!
“你……你还敢打我!?”桂嬷嬷简直难以置信。
顾冷清抬脚就把她踹翻在地,训骂道:
“我堂堂当朝宰相之女,齐王府的正室王妃,你一个下人也敢在我面前蹬鼻子上脸!你算什么东西!?”
桂嬷嬷还想发作,但看其他几个下人都已经给跪下了,心里顿时少了底气。
便心想,暂且容你仗势摆一摆架子,回头看王爷和柳妃怎么收拾你!
顾冷清盯着桂嬷嬷这张尖酸刻薄的老脸,恨不得再去踹几脚。
只是已见王府大院内火光亮起,想到那个婴孩即将被活活烧死,承接了原主的记忆,让顾冷清也对那孩子有了亲生之情。
更何况,一条小生命怎能被人如此对待!
“回头我再跟你个老东西算账!”顾冷清撂下这句话,撑着疼痛又虚弱的身子抬腿直奔王府。
庭院当中,柴堆子已然架好,下人举着火把守在一旁,可婴孩却不在柴堆子上边。
反而几个下人乱棍仗打一个嬷嬷。
那嬷嬷一身粗布,火光下映得后背血肉模糊。
顾冷清定睛一看,竟是跟着原主忠心耿耿的元嬷嬷,身子苟着,里边护着的便是原主生的无辜婴孩。
顾冷清当即叱喝一声,“住手。”
众人一见活生生的顾冷清,纷纷愣住。
再看她黑发披肩,脸色也如同她身上单薄的衣服一般惨白,而衣服上又布满了暗红的血污……
“鬼……鬼啊!王妃变成厉鬼了!”有个胆小的下人惊恐叫喊道,一时间把其他人都吓得抖如筛糠。
柳梢月也是被吓得不轻,但她终归是王府女主人,自是不能乱。
她惊惧片刻,发现火光摇曳中,顾冷清脚下明显有影子。
既然如此,那便不是什么厉鬼。
柳梢月震惊道:“顾冷清,你居然没死!”
“你都还没死,我怎么能死?”顾冷清似笑非笑。
柳稍月赶紧对下人们命令道:
“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个贱人拿下,与妖胎一并烧了!”
下人们缓过神来,正要上前。
顾冷清傲然而立,环顾众人:
“别忘了,我才是这齐王府的正妃!全都给我滚开,否则别怪本妃不客气!”
柳梢月顿时大笑起来:“唉哟,你不说我都要忘了呢,王妃姐姐。”
“柳梢月!”顾冷清目光凌厉:
“你身为侧妃,却不分尊卑,张扬跋扈蛊惑王爷,甚至想至我母子于死地,你该当何罪!”
“好大的口气!”低沉霸道的声音,突然响起。
尉迟墨背着手,大步走来,凌冽的气场,直接将顾冷清盖住了一头。
方才他听得桂嬷嬷急报,说王妃死而复生奔往了王府后院,于是他也匆匆赶来了。
“王爷……”柳梢月一改刚才嚣张的模样,依进尉迟墨怀中,楚楚可怜道:
“您可算来了,王妃她……把我给吓坏了,呜呜。”
顾冷清微微眯眼,看着这令她反胃的一幕。
这就是原主爱得要死要活的的男人?
一身锦衣华服尊贵非凡,面容清峻眉眼深邃,确实俊得不像话,更有着皇家威严气场。
“王爷”顾冷清昂首道:
“孩子只是被人下毒导致面容长瘤,并非妖孽,你若不弄清真相,就杀了你的骨肉,恐怕会落得个暴戾愚蠢的名声!就连整个皇族都会为此蒙羞!”
顾冷清心想,尉迟墨对她本就只有厌恶之情,加上不满宰相权倾朝野,正好可借由此事将王妃除掉。
想用说情的方式来劝服尉迟墨,那无异于自寻死路。
所以,柳梢月既然以皇室尊严给尉迟墨找借口,那自己就将计就计,也拿皇室尊严来说事儿。
果然,听了顾冷清这番话,尉迟墨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异色。
顾冷清再次补充:
“你可以恨我,但你的骨肉是无辜的。给我点时间,我能将他脸上的瘤子治好,断不会损坏王府威严。而且王府能添一个小王爷,这对王爷您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王爷……顾冷清这是在胡说八道拖延时间,您别上当啊!”柳梢月察觉不对劲,着急了。
尉迟墨脸上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表情:
“王妃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既是如此,那本王就给你一个机会。若我发现你只是在欺骗本王,那就休怪本王取你性命!”
顾冷清暗暗松了一口气:“没问题。”
见局势突变,柳梢月急忙道:
“王爷,顾冷清搞不好就是在耍诈,必须立个期限防范防范,您看……三天如何?”
顾冷清一愣。
三天?!
“怎么,不行?王妃娘娘,我看你刚才是信口开河吧!”柳梢月讥笑。
顾冷清秀眉微蹙。
若是在现代,别说三天,就算只有两天她都不怕。
可这里是古代,她空有一身现代医术,却没了那些器材和药物相助,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嗯,那就三天。”尉迟墨盯着顾冷清:“你可否答应?”
柳梢月心中大喜,迅速补充道:
“光是立个期限,王妃恐怕也不会竭尽全力,不如这样,三天内要是没能将小王爷的瘤子治好,那么王妃就必须自尽以示歉意。此事自然也与王爷您无关……”
尉迟墨微微颔首:“此话有理。准了。”
顾冷清差点吐出一口老血,刚好不容易争取到活命机会,结果一转眼,又掉坑里了?
但转念一想,答应了至少还有三天时间,不答应的话,马上就得完蛋。
再看旁边匍匐在地伤势颇重的元嬷嬷,以及她护着的奄奄一息的孩子,决不能再耽搁了。
“好!就三天!不过——”
顾冷清看着柳梢月,“我要是做到了呢?你又如何?”
柳梢月断定她不可能治好的,嗤笑道,“我任你处置。”
“口说无凭,立字为证!”
顾冷清看着尉迟墨,“有劳王爷做个证。”
尉迟墨那双丹凤眼神色深不见底,他略一思索:“来人,取笔墨。”
很快,顾冷清和柳梢月立下一张字据,摁下手印,赌约即时生效。
尉迟墨在柳梢月和一众下人的簇拥下离开了。
顾冷清长舒一口气,一手抱着婴孩,一手搀着元嬷嬷,踉踉跄跄回到了潇湘阁,
冷清的房间内,元嬷嬷不顾伤痛跪在地上:“娘娘,您快带小王爷走吧……这王府……呆不得了!老奴……还有一口气……可以将您和小王爷护送出去!“
元嬷嬷如此忠心,让顾冷清心疼不已。
“我要是走了,你必定会被处死,你待我如此忠心,我要是不管你的死活,那也太不是人了。”
元嬷嬷老泪纵横:“娘娘,有您这句话,老奴这辈子都值了……然老奴已身受重伤,活也活不了多久。再者您三日之内又怎能将小王爷治好?老奴……求您了,带他走吧!”
言罢,元嬷嬷又呕出了一口鲜血来,苍老的脸上几乎没了血色。
顾冷清见状,心急如焚。
想她作为二十一世纪的医生,明明可以医治他们,却因为没有可用的药物而束手无策,一时悲愤交加,她这身躯本就虚弱至极,情急之下竟是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恍惚中她仿佛做了个梦。
梦到自己回到了医疗工作室。
各种现代化医疗设备,各种药物,应有尽有。
她急忙去了放置自己最新研发药物的实验室,在玻璃橱柜里,找到了一瓶由她独门研制的疗伤中药——玉续丸。
顾冷清下意识将玉续丸拿在了手里,另外又想去取一些清理伤口的工具,结果忽然感觉被人重重摇晃了几下,一睁眼,醒来了。
看着眼前古色古香的建筑,残烛摇曳,元嬷嬷焦急的脸就在面前,她不免一时失望。
“娘娘,您可算醒了,吓死老奴了。”嘴角带血的元嬷嬷见她醒来,可算松了口气。
元嬷嬷强撑着一口气,一只手抱着襁褓婴孩,一手拉住顾冷清:
“娘娘……趁着天亮之前,老奴护送您和小王爷从后门出去……今后……您自己多保重……快走!”
顾冷清想制止,却发现自己手好像有东西。
低头一看,她震惊了!
手里拿的居然是……刚才梦里拿到的装着玉续丸的玻璃瓶!
难道……
不仅仅是自己穿越过来了,就连那一整个医疗工作室,也都随自己而来了吗!?
这岂不是意味着,自己随身带了一整个现代化的小型医院!
天啊!
顾冷清激动得快要蹦了起来,立即闭眼凝神,她必须再召唤出那个空间,把一些处理伤口的必备工具拿出来!
忽然‘咚’的一声响,打断了顾冷清的思绪,她猛然一看,眼里一片惊色。
元嬷嬷抱着孩子的身体倒在面前,昏了。
顾冷清立即给她探体温,测脉搏。
竟是发烧了。
伤势太重,加上元嬷嬷年纪已大,身体吃不消,又怎会不晕呢?
顾冷清想要退烧针药水,但手里只有疗伤神药玉续丸,她略微凝神,再睁开眼时,身旁果然安静地出现一管退烧针,她迅速拿起,先给元嬷嬷打退烧药。
做完这些,再把孩子从嬷嬷怀里抱起来,放在床上。
说来也奇怪,孩子睁着双圆溜溜的眼睛,并未哭闹,仿佛知道她很忙似的,顾冷清看幼子稚嫩无知的小脸,心头一片柔软。
这应该就是母子连心吧。
顾冷清冲他笑了笑,转身又把扶元嬷嬷扶到床上,她身体还很虚弱,显得有些吃力,但也勉强把嬷嬷趴在床上。
后背染满鲜血,顾冷清拿出剪刀,把衣服剪开,呈现在自己面前的一幕,触目惊心。
后背几乎无一处是好的,血肉糊在一起,血水渗透出来,一般的药已经起不了什么用处了。
幸好,她还有玉续丸。
玉续丸可内服可外敷,效果奇好,她先把血水清理,再把玉续丸磨成粉,洒在伤口上,再把剩下的药粉混合在水里,给嬷嬷喂进去。
忙完这些,嬷嬷的高烧明显退下来,顾冷清也累坏了,趴在床边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仿佛做了个梦,梦里梦里火光凶猛,孩子被放置在柴堆子上就要被烧死,她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心急如焚。
顾冷清骇然醒来,天亮了,屋子里一片静好,嬷嬷和小王爷还在睡觉,她心里不禁松口气。
顾冷清给元嬷嬷检查伤势,玉续丸的效果就是好,昨晚才敷上去的,加上内服,今天伤口就结痂了,这时元嬷嬷睁开眼,见自己趴在王妃娘娘的床上,惊吓着一咕噜下来跪在顾冷清面前。
“王妃恕罪,老奴脏了您的床,罪该万死……”
顾冷清好笑地看着她,“行,动作还挺利索,看来伤口是真不怎么疼了。”
元嬷嬷这才感觉后背绷着,居然没有那种锥心的疼痛,她依稀记得,昨晚昏倒了,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在帮她清理伤口。
当时她头脑迷糊,还以为是在做梦,看来是王妃在帮她啊。
元嬷嬷满脸惊喜地看着顾冷清,“王妃,老奴的伤是您治好的吗?”
“别跪着了,快起来。”顾冷清也不回答,给她两颗玉续丸,嘱咐道,“吃完饭半个时辰服一次,一次一颗,吃完这两颗,你的伤就能好了。”
“老奴记下了。”元嬷嬷万分惊喜,缓缓站起身。
身体的舒适,更是让她对面前的顾冷清眼前一亮,王妃居然懂医术,难怪会签下赌约,看来小王爷有救了?!
顾冷清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此时小王爷醒了,哇哇哭起来,顾冷清没有带孩子的经验,但作为医生,猜测应该是饿了。
元嬷嬷急忙抱起孩子,说道,“王妃,小王爷是饿了,老奴去给他弄点羊奶吃,您生了孩子身体虚弱着,好好休息,老奴马上就回来。“
说着,把孩子交给顾冷清。
顾冷清一抱过来,孩子竟然不哭了。
畸形的面容笑起来虽然不好看,但那双眼睛滴溜溜的,十分可爱精明,顾冷清心底一片柔软,母性大发,对他满是喜欢。
但说来也是可怜。
她这潇湘阁格外冷清,作为王妃,昨晚才生下孩子,除却元嬷嬷一人,居然无人伺候月子,八成当她死了。
府里的下人也懂得攀炎附势,顾冷清不得宠,平日连潇湘阁都不会踏入半步,都巴着讨好得宠的柳梢月。
元嬷嬷去了没多久,就端着一碗温热的牛奶回来。
忿忿地说道:“都是些趋炎附势的小人,王妃虽说不受宠,但也是皇上赐婚,王爷明媒正娶的正室,一个个完全不把您放在眼里,去拿个羊奶居然还推三阻四的。”
顾冷清听着,心里一点也不恼,比起昨晚的惨无人道,这点冷眼算得了什么。
元嬷嬷接过小王爷,给他喂羊奶,小王爷吃饱喝足了又睡,元嬷嬷放下小王爷在床上,又去给顾冷清准备早饭。
到了厨房那边,刚好碰到桂嬷嬷正对着厨房的厨师颐指气使,一看到元嬷嬷脚步轻松,不由惊疑地眯起眼睛。
“元嬷嬷身子骨真是好,昨晚那样一顿乱揍,今儿个居然还能下床走路,命可真大啊。”桂嬷嬷冷嘲热讽,心里也真真是奇怪着。
换做精壮的年轻人被这么一顿揍,今天也肯定下不来床的。
元嬷嬷向来跟她不对付,疏冷地说道:“是啊,我命大,死不了,跟我家王妃一样,老天爷庇佑。”
桂嬷嬷恶毒道:“王妃夸下海口,声称能治好小王爷,三日期限一到,也是死路一条,我看你要是聪明的,就该识时务,早日投靠侧妃娘娘,否则也是个死字。”
旁边的下人也在小声议论。
“是啊,王妃真是什么都敢说,三天的时间怎么可能治得好小王爷,这不是胡说八道嘛。”
“我看她是在拖延时间,想办法出逃吧。”
“哼,往日里王妃对我们这些下人连狗都不如,我巴不得她昨晚就死了!”
“这三天很快就过,侧妃娘娘说了,王妃要是治不好小王爷,就让她以死谢罪!”
一声声诅咒传入元嬷嬷的耳中,元嬷嬷知道王妃在王府不受宠,也不得人心,遂生生忍下这口气,端起早饭就走。
心想,王妃既然能治好她,定能治好小王爷!
可顾冷清吃完早饭,又说要洗澡,只字不提要给小王爷治病的事,元嬷嬷伺候她洗完澡,穿好衣服,反倒着急了起来。
她说:“王妃,您真的能治好小王爷吗?他们都说,王妃是在拖延时间,王妃要是有什么想法,不妨跟老奴直说,老奴这条老命都是王妃的,定为您鞠躬尽瘁。”
顾冷清淡淡微笑,就算她不出门,也知道外面的下人怎么议论自己的。
信口开河?
胡说八道?
不自量力?
或者,说她故意拖延时间,想办法带着小王爷逃离王府。
顾冷清淡然道:“嬷嬷,今日你就在门外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我。”
“王妃是给小王爷治病?”元嬷嬷欣喜。
顾冷清颔首,算是默认了。
元嬷嬷立即退出房外,在外面守着。
元嬷嬷一出去,顾冷清闭眼凝神,心里想着手术台和各种手术工具,意念一动,再睁开眼,面前果真出现陪伴她披荆斩棘的手术台。
顾冷清一阵惊喜,不由分说把小王爷放在手术台上,开始进行手术清理。
先是注射麻药,再拿起刀具,开始专注地切割面瘤,好在瘤子是长在皮肤内里,切割可不伤表皮。
面上有三个瘤子,导致皮肤外鼓,是被毒素所致,且检查过程中发现,孩子体内也有毒素,若不清除,久而久之,会危及生命。
眼下,唯有先手术清除瘤子,日后再调理清除体内毒素了。
顾冷清没试过一个人手术,且在这种情况下,万事更要小心谨慎,她先是切开一层皮肤,再慢慢地将瘤子一点点割除,取下……
手术将近三个小时才完成。
最后的缝线包扎完成,顾冷清摘下口罩,深深吐出一口气……
此时,已经满头大汗。
她把孩子抱下去,用意念将手术台等用具收起,累的趴在床边,看着孩子还在安睡,但脸上异常鼓起的瘤子已然清除,她露出欣慰的笑。
会好起来的。
此时,桂嬷嬷回到秋水阁,把元嬷嬷的伤势好得迅速这事告知,柳梢月好看的眉眼不由得皱了起来。
“竟有这种事?”
柳梢月心里狐疑,“怕是看错了?”
桂嬷嬷笃定道:“不会有错,厨房里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娘娘,您看那个女人该不会真能把小王爷给治好吧!”
柳梢月厌恶顾冷清,桂嬷嬷自然不会对顾冷清敬重,直接叫她‘那个女人’。
听了这话,柳梢月不得不防,放下筷子,眯起阴冷的眸子,冷声吩咐道:“她个废物自然没这个本事,你去盯着,不许让她外出求人,这次,我让她死个彻底!”
“是。”
桂嬷嬷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福了福身走了出去。
潇湘阁这边,元嬷嬷进去看到小王爷脸上鼓起的瘤子都已经被清除,内心无比震撼。
王妃是怎么做到的?
切割之术,哪怕宫中御医也没几个人敢做的!
顾冷清叮嘱她:“小王爷已经被治好这事,你切莫声张,还有,我懂医术这事,也别说出去,明白吗?”
元嬷嬷重重点头,不敢往外说的。
顾冷清身体还很虚弱,便吩咐元嬷嬷去买一些补气养血的中药回来,毕竟她只是精通西医,说到补身体,还是中药更好使。
可元嬷嬷前脚才刚踏出房门,就被桂嬷嬷带人阻拦下。
“侧妃娘娘说了,以防王妃逃走,这三日内,不许任何人离开潇湘阁,元嬷嬷,请回吧。”桂嬷嬷仗势欺人的阵势,好不威风。
元嬷嬷愤怒,“且不说王妃娘娘产子体弱,不说食补,总要喝点补气养血的汤药,那小王爷也要找大夫回来诊断,你这么做,是故意阻拦,不让小王爷痊愈吗!”
这番话,有一部分是顾冷清教她的。
王妃早早就猜到,柳梢月一定会找人来盯梢,果真如此。
见元嬷嬷搬出小王爷来说辞,桂嬷嬷更加笃定顾冷清没这个本事医治,继而愈加放肆刻薄道:“王妃生的本就是妖胎,大夫不是道术,我看你不是出去找人医治,是王妃吩咐你去找顾家帮忙,想办法逃出王府吧!”
吱呀一声。
顾冷清开门走出来,看着眼前下人拿着棍子的阵仗,不由紧蹙眉头。
她本来想休息的,才顷刻间,便听到外面传来吵闹的声音,便出来看看,没想到那个柳梢月这就找人上门来堵了。
还真是无时无刻都想弄死她。
“桂嬷嬷一早找这么多人来我潇湘阁闹事,眼里还有我这个王妃?”顾冷清看着桂嬷嬷,露出厉色。
桂嬷嬷全然不把她放在眼里,轻蔑道,“侧妃娘娘吩咐,以防王妃娘娘潜逃,让老奴带人在这里守着。”
桂嬷嬷对她的轻视,也让一众下人对她更加看轻。
心想王妃这次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小王爷是妖胎,脸上的瘤子就是老天爷对她往日恶毒的行径的惩罚,哪里是能治好的。
这三日期限马上就到,王妃和小王爷八成是活不成了。
桂嬷嬷颐指气使地冷笑道:“王妃,请回吧,否则,休怪老奴只能按照侧妃娘娘的吩咐,对您不客气,伤着您可就不好了。”
简直欺人太甚!
整个王府上下,全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尤其桂嬷嬷,作为柳梢月的狗腿子,仗着柳梢月得宠,以往就不把原主放在眼里,如今更是狗仗人势,带人堵在潇湘阁。
说是防止她找人回宰相府求助,实则也是断了她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只要找不来大夫为小王爷医治,三日期限一到,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哼,好响的如意算盘。
原以为顾冷清会发作,却不料她居然一挥袖子,怒道:“行,那你们就在这里守着,本王妃倒要看看,你们能守到什么时候!”
说完,叫上元嬷嬷回了屋里,闩上门。
桂嬷嬷得逞,发出冷笑,继而吩咐下人守在门外,不许两人踏出半步。
平日里,就让婢女送吃的喝的进去,不让两人外出一步。
顾冷清隐忍不发,仿佛丝毫不着急,每天就给小王爷上药,玉续丸疗伤祛疤的功效不错,用了两天,伤口慢慢愈合,一张小脸可恢复的差不多了。
但下人们都觉得,顾冷清这次死定了!
婢女送吃的进来,伸长脖子往床这边看,想看看小王爷什么情况,但每次都被元嬷嬷赶出去。
婢女态度恶劣,极度不屑道:“嚣张什么!明日时限一到,还不知道你们怎么死,有什么好嚣张的。“
元嬷嬷气愤不已,真想撕烂她的嘴。
这边厢,柳梢月优雅地端着茶杯,轻轻吹一口气,才慢慢地品了一口,姿态端庄,举止优雅。
桂嬷嬷进来通报,一脸小人得意的模样,“娘娘,已经按照您的吩咐,不许那女人踏出房门半步,这两日他们都待在屋子里没出去过,等明日时限一到,那女人必死无疑。”
柳梢月眉梢一挑,“那顾冷清呢,就没闹过?”
“闹,没用!如今娘娘您深得王爷宠爱,府里上下,没人把那女人放在眼里,都巴不得她死了!”
柳梢月这才得意地勾起嘴角,眼底闪过一抹阴险,“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我狠心,你再去好好盯着点,别让她找到半点机会,明日,我就会让她和那个贱种一起下地狱。“
听风阁,尉迟墨端坐在太师椅上,眉眼凌然。
家臣宋简作揖道:“王爷,这两日侧妃娘娘一直派人看守潇湘阁,这两日,并未见王妃和元嬷嬷出入。”
尉迟墨狐疑地眯起锐利的眸子,不出门?
她又在玩什么把戏?
难不成,还想等着顾元之赶来救她吗?简直做梦!
尉迟墨脸色深沉,“可有找人送书信出去?”
“不曾。”
宋简迟疑道:“不找大夫,不出门,只怕小王爷这病……难以痊愈。”
闻言,尉迟墨眼里闪过一丝鄙夷的厌恶,“明日的后果,是她咎由自取,当日信誓旦旦,无非是想拖延时间,方便日后回宰相府求救!”
提起顾家,尉迟墨更是咬牙切齿,“她当真以为,顾元之权倾朝野,就能庇佑她吗!明日,本王要亲眼看着她死在本王面前。“
宋简深知顾冷清对王爷做了什么,对她实在同情不起来。
只是,可惜了小王爷……
夜深了。
王府里笼罩一股紧张的气息。
人人都知道,明日是王妃最后的期限。
这些天,王爷就没来看过她一眼,每天都在侧妃柳梢月那里,对侧妃娘娘宠爱万分,秋水阁那边每天过得滋润喜乐,潇湘阁这便是冷清萧条。
可没人可怜顾冷清半分。
顾冷清坐在床榻边上,给小王爷涂抹了玉续膏,混了水的玉续膏暖暖的,小王爷觉得舒服,已然熟睡。
那张白嫩的小脸,只剩下三处黑黑的咖条,除此之外,已经与寻常人模样无异。
看着这模样,元嬷嬷心里倍感感动,鼻子酸溜溜的,不忘压低声音说,“王妃,您快休息吧,这儿我来守着,明日……”
她欲言又止,心里说不紧张是假的。
而这两天来,尉迟墨不曾踏入潇湘阁半步。
柳梢月做的这些,他不可能不知道,甚至是默许的。
可见,在尉迟墨的心里,对她到底多厌恶!
顾冷清知道,明天还有一场仗要打,便点点头,“嬷嬷也睡吧,明天,这场仗可一定要打精彩一点。”
这,事关她在王府往后的威严!
要想继续活下去,那就要让王府上下知道,她是王府的正王妃,尉迟墨的正室!
第二天一大早,三日期限已到。
柳梢月领着下人门,气势汹涌地来到潇湘阁。
门被人撞开,顾冷清早早起来,已经坐在桌子边风轻云淡地饮茶,就等着应对今天这一场硬仗。
“王妃,三日期限已到,我看你还是好好地选一样东西,让自己走得痛快些吧。”柳梢月得意地抬着下巴,冷冷睨着顾冷清。
顾冷清抬眼看了过去,只见桂嬷嬷手里端着的托盘上面,有白绫、毒酒、另外还有一盆水,旁边有一叠纸。
什么死法都备上了。
顾冷清左右看了眼,也不见尉迟墨在,刚想到他,便见他背手走来,后面跟着宋简,一身气息威武不凡,但看着她的眉眼是冷漠的,无情的。
看那样子,就是来看戏的。
也是,尉迟墨对顾冷清,可从来没半点感情。
“王妃姐姐,这些东西里头,毒酒能让你走得更轻松一些,保证你不会感觉到痛苦,你放心,到时候我会求王爷给你风光大葬,不失你王妃的体面。”柳梢月美丽的脸庞上,嘴角勾着得意的笑,仿佛能预见顾冷清等会惨死在面前的模样,心里禁不住的快意。
桂嬷嬷上前一步,提高了刻薄的声音:“王妃,选一样吧。”
顾冷清眉梢一动。
嗯,总算来了。
她这才搁下茶杯,懒懒地看起来,淡定地朝着他们走近。
这幅模样,没有半点惧怕,反而感觉底气十足。
底气十足?
柳梢月在心底冷笑。
她的底气来自哪里,人都快死了,难道还指望顾家来救助吗?
“王爷,您来得正好,我看王妃姐姐,没有要让我们看小王爷的意思,这脸,八成是好不了了。”柳梢月见尉迟墨来,反添了得意。
尉迟墨双手背立,冷眸毫无温度地扫向顾冷清,“孩子呢?”
看着他们冷眼轻蔑的姿态,顾冷清心底直冷笑,扫了桂嬷嬷手里端着的东西,若是自己真没本事治好小王爷,今天怕是必死无疑了。
顾冷清看向元嬷嬷,不紧不慢的语调,“去把小王爷抱出来。”
元嬷嬷领命,回去床榻上抱起襁褓婴孩,忍不住又看看他的脸,心下绷着一根弦,满眼担忧地走到尉迟墨的面前。
顾冷清淡淡道,“王爷,孩子的脸已然治好,再等些时日,脸上的疤也能消除,恢复正常模样。”
在元嬷嬷把孩子抱过来的时候,尉迟墨并未看孩子,听得顾冷清这么说,他不由得低下目光,落在襁褓婴孩的脸上。
他丰神俊朗的脸猛地一怔。
“这怎么可能!”
王爷的反应,让柳梢月心头一震,也急忙看了过去。
在这瞬间,柳梢月的神色都变得惊骇万分!
原来肉瘤鼓起,看起来面容扭曲,脸上肌肉凹陷如同肉包子的脸,此刻已经全然变了模样,就像是舒展开的面团,表面光滑,唯一美中不足的仅仅是那三道结咖的疤。
柳梢月搅破脑汁也想不出来怎么会这样。
她愣神许久,忽然灵光一闪,急忙道:
“不对!这哪里还是小王爷,我看分明是你去哪里找来的孩子,给替换的!”
听得此话,尉迟墨的眉头也是悄然一皱。
柳梢月作出担心的姿态,又对他说道:
“王爷,只怕这不是您的孩子,您要瞧仔细,别被蒙骗了。”
尉迟墨的脸色当即变得阴寒至极。
原本那些个也在惊讶的下人们,纷纷面露鄙夷之色,一个个交头接耳议论。
“我就说嘛,那种怪瘤子,找神医来都没用,王妃又不会医术,怎么可能治得好……”
“没想到她治不好就罢了,竟敢拿个野孩子来替换,把咱王爷当傻子耍么?”
“大逆不道其心可诛,死罪啊!”
听得众人如此议论,且王爷已然快要爆发,元嬷嬷冒死开口道:
“莫要胡说!这分明就是小王爷!王妃真的把他治好了!”
柳梢月嗤笑,“我还不知道,王妃什么时候还会医术了,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顾冷清心里是清楚柳梢月巴不得弄死自己的,但没想到会把话说得那么狠绝,分明没给她半点退路。
她略一思索,缓缓道,
“这几日你没少派人盯着本妃的潇湘阁,连苍蝇都飞不出一只,我又哪里来的本事在连门都出不去的情况下,把孩子给换了?”
“说不准你是收买别人了,这种事对你来说,不是再简单不过了吗!”柳梢月不依不饶,咬定孩子不是小王爷。
顾冷清转而看向一言未发的尉迟墨:
“王爷,孩子我是治好了,三日之约的结果是我赢了。现在就等您一句话。”
柳梢月急忙道:“王爷,这孩子来历可疑,肯定王妃为想活命,把孩子给换了!您要查清楚。”
尉迟墨浓眉微蹙,显然也偏向柳梢月的说法。
在他的印象里,顾冷清骄纵蛮横,仗着顾家宰相之女的身份,没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他沉声道:“此事实在可疑,顾冷清,你如何能证明孩子是本王的?”
顾冷清知道他不待见自己,但因为柳梢月一句话就怀疑孩子不是他的,明显偏心柳梢月,这让她更加觉得反感。
其实要验证也不难,古有说法滴血认亲,但这种办法实际上是错的,就算是亲生父子,血液也未必相融。
若是用这种法子,万一没能相融,本是小王爷也变成野孩子了,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她想到,自己的医疗箱里有一种当时新研发的血液测纸,能做DNA对比。
但要是把测纸拿出来,肯定无法解释,也不能让这帮古代人信服。
“顾冷清,王爷问你话呢!果然是做了亏心事,不敢吱声了!?”
柳梢月眉毛一挑:“来人!把这个欺骗王爷的贱人,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
“不要!”元嬷嬷跪倒在地磕头哀求:“王爷……王妃娘娘对您一片真心,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啊!老奴愿以脑袋担保,那绝对就是……就是小王爷!”
顾冷清大脑飞速运转,计上心来,大声说道:
“既要证明,那我证明便是!我就用滴血认亲之法!王爷,柳侧妃,可有其他意见?”
话刚落下,尉迟墨沉声吩咐:“来人,备水。”
顾冷清连忙说,“不必了,我这里有个东西能更准确地测试。”
尉迟墨挑眉,“什么东西?”
“王爷稍等。”
顾冷清转身进入内寝,在屏风后他们看不到的位置,意念控制药箱,取出DNA测纸,微微捏紧在手里……
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她把药箱收起来,再拿着测纸走出去。
柳梢月狐疑地道,“王妃是在拖延时间吧,我看除了滴血验亲,你还能有什么法子!”
顾冷清懒得理她,撕掉测纸,再取出测试棒,其实外形跟测孕的长得一样,结果也是一样的,如果非亲生儿子,那么血液就会糊掉,若两人是父子关系,就会出现两条杠,且在测试棒的底端,会出现‘亲生’两字。
她把这个使用方法率先如实告诉尉迟墨,说道:“王爷都清楚了吗?”
尉迟墨微微蹙眉,虽然不知道这奇奇怪怪的东西是什么,却冷声道:“本王且看看,这玩意能测出什么来!”
柳梢月觉得顾冷清手里的东西奇形怪状的,而且未必有用,便先看着,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在尉迟墨准许的时候,顾冷清手里已经拿起银针,先是刺破孩子的手指滴血进测纸的圆圈里,因着疼痛,孩子哇地哭出来,哭声响亮。
元嬷嬷心疼坏了,抱着孩子到一边哄着。
顾冷清也心疼地皱了下眉,再来到尉迟墨面前。
对尉迟墨,她始终有些顾忌的,态度恭敬道:“王爷,请把手伸出来。”
尉迟墨下巴高抬,冷睨她一眼,拿过她手里的银针往指腹上一刺,再滴入测纸的圆圈里。
血液流入中间的测试区域,在短短的时间里,顾冷清不由得屏住呼吸,眼看着测试结果慢慢浮现两条红杠,紧接着,便看见尾端出现亲生二字。
顾冷清感觉心下绷紧的弦瞬间松开,眉梢轻松,“王爷,您看到了,测试结果显示,小王爷是您的亲生儿子,这点毋庸置疑。”
尉迟墨的眼睛里划过一丝异常,忍不住看了眼元嬷嬷怀里已经停止哭闹的孩子,胸腔里的冰冷,像是忽然间,涌上一丝喜悦。
这时,柳梢月质疑道:“王爷,这不能作数,这东西看起来奇奇怪怪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障眼法,越是如此,越能证明王妃居心叵测,有意隐瞒什么。”
“王爷,我看这孩子根本不是您的孩子!”
周遭的下人开始看到结果的时候一个个都惊呆了,这是什么神奇玩意,就这么两下子就能测试出结果了,可一听柳侧妃一说,又纷纷可疑。
桂嬷嬷刻薄道:“老奴从未见过世间还有这东西,王爷,柳侧妃说得对,老奴看王妃就是在遮掩什么,才不愿意滴血认亲。”
“王爷,嬷嬷说得对,王妃此人惯来多手段,您不可轻信了。”
顾冷清暗暗咬牙不说话,内心只能干着急。
她把测纸拿出来的时候就想到会这样,但她此刻也无法为自己辩解什么,只能看尉迟墨怎么说了。
但尉迟墨,惯来看她不顺眼,且宠爱柳梢月,怕是这次麻烦更大了。
却见尉迟墨面色严峻,喜怒难辨地说道:“此事本王自有决断。”
“王爷,此法太过古怪,我建议,再试一次滴血认亲。”柳梢月上前一步,才碰到尉迟墨的手,便被他转过身的瞬间挣开,眼神幽深漆黑,语气里夹杂一股暗怒。
“柳妃难道希望孩子不是本王的么!?”
尉迟墨寒眸一一扫过在场的众人,沉声警告:“小王爷便是本王的亲儿子,若是有人胆敢再胡言半句,本王割断他的舌头。”
柳梢月浑身一抖。
本来是想再说几句的,却不料尉迟墨居然是这个态度,不禁把快说出来的话给咽了下去。
顾冷清眼皮抬起,颇为诧异地看向尉迟墨。
柳梢月娇媚的面容上满是恼怒不甘,狠狠剜一眼顾冷清,顾冷清心里还是窃喜的,但她懒得搭理柳梢月。
她看向尉迟墨,“既然王爷也认定小王爷就是王爷亲生的,那么这一局,算我赢了,是吗,王爷?”
尉迟墨回答得爽利,“没错。”
顾冷清不由得看向柳梢月,不由得挺起胸膛,勾唇一笑,“既然如此,这下该对那日的赌约进行清算了,是吧,柳侧妃!”
柳梢月早就气得不行,咬牙不屑道:“王妃既然赢了,那就说吧,想怎么样?”
顾冷清嘴角的笑意更浓了,“那日柳侧妃说,若本妃治不好小王爷,便让本妃以死谢罪,而你也答应我,若治好了小王爷,你便任本妃处置。”
她说话的时候,目光瞟向桂嬷嬷托盘里端着的几大刑具,冷道,“既然如此,柳侧妃便选一样吧,我想,毒酒更适合你一些,走的痛快!”
“你!”
柳梢月骇然失色,“王妃好狠的心,妾身做错了什么,王妃居然要置妾身于死地!”
顾冷清淡淡地笑,“礼尚往来罢了。”
柳梢月面容满是惧怒,她看向尉迟墨,当下便是眼泪闪烁,可怜兮兮我见犹怜的模样:
“王爷,妾身那日不过是为了王府和王爷的名声着想,才会跟王妃姐姐立下如此赌约,却不想,王妃居然怀恨在心,要置妾身于死地。”
真能装!
顾冷清刚才是故意那么说的,她知道尉迟墨宠爱柳梢月,绝不会让柳梢月死,而自己也没想要柳梢月的命。
只不过她往后要想在王府里活着,且不需要再像之前那样仰人鼻息,就必须让王府上下知道,她是王府正妃,尉迟墨明媒正娶的王妃!
所以,她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尉迟墨觉得顾冷清得寸进尺,不禁眉毛深皱,极为不悦,沉声道:“顾冷清,别仗着治好了小王爷的伤,就想在王府造次!”
“不敢,只是我记得那日这是我跟柳侧妃立下的赌约罢了。”顾冷清态度良好,嘴角的笑也是淡定而从容的,“只是,王爷当日便是见证人,现在是准备毁约吗?这怕是……有失公允,会有损王爷名声吧。”
尉迟墨咬紧后牙槽,一时间居然无言以对。
那日他的确作为见证人,且王府中那么多人都看着。
他抬起满是戾气的眸子,看着她这张脸,仍然觉得厌恶至极。
顾冷清,骄纵蛮横,仗着顾元之宰相之女的身份,目中无人,往日在王府便横行霸道,方才,他就不该认可那奇奇怪怪的鬼东西!
见尉迟墨迟迟不说话,柳梢月却是惋叹了句,“王爷,既然王妃姐姐容不下妾身,那妾身便从了王妃姐姐的意思吧。”
说完,她摇曳的瘦弱身姿便走近桂嬷嬷,要端起那杯毒酒,桂嬷嬷大惊失色,“柳妃,您没做错任何事,不该喝啊……”
桂嬷嬷怒瞪顾冷清,“王妃,你心肠何以如此歹毒,小王爷脸伤治好,这是喜事,但你却想要我主子的命,你可真狠啊。”
这一怒斥,柳梢月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心头满是愤恨。
桂嬷嬷向着尉迟墨扑通跪下,“王爷,您可要为柳妃做主啊,柳妃的心一直都向着王爷您,王爷您这是知道的啊。”
顾冷清淡漠地看着这一幕,面无表情。
尉迟墨抬起脸,目光凌厉如刀似的刮在顾冷清面上,连说话都是厌恶的,“顾冷清,任你处置,并非说要了她的命!你最好掂量清楚!”
顾冷清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警告之味,知道他现在要护着柳梢月。
于是,她淡然道,“好,既然王爷你向她求情,那便让她本妃道歉吧。”
什么?
柳梢月心中一怵,要她道歉?
她虽然是侧妃,可往日里有王爷的宠爱,府里上下都敬重她,厌恶顾冷清,现在居然要她道歉,那不等于在削弱自己在王府的地位吗!
仿佛顾冷清能看出她的想法,笑得愈发明艳,“不愿意啊?那好,王爷,你也看到了,柳侧妃并不想向我这个王妃道歉,这么看来,她是不接受这个解决方法了。”
“月儿,愿赌服输。”尉迟墨眉目柔情道。
纵使柳梢月心头万般不情愿,却还是咬着唇,犹豫许久开了口,“对不起,王妃姐姐,此事的确是妾身糊涂了……”
“知道是自己糊涂就行,既然都道歉了,这次本妃饶了你。”
顾冷清打断她的言语,微抬下巴,不由得扬高声音,呵斥道,“你们都给本妃听着,本妃是王爷明媒正娶的王妃,府中上下,要再敢有人对本妃出言不敬,本妃定不轻饶!”
“谢王妃姐姐。”柳梢月几乎气得咬断舌头,死死压着胸腔的愤怒。
一众下人心中不由一惊,面面相窥。
王妃这是……
得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