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家。
我走的那一年也是四月,院中的槐花开的极好。有几片飘落 ,夹在我的发间,被我一路从南都带到北境。
如今还是同样的时节,那棵槐树长得更是茂盛,掉落的花瓣在风中翻转,一如当年。
一切都好像做了一场梦。
梦醒,却已物是人非。
八
父亲准备了一大桌饭菜,握着我的手,久久说不出话。
“我知道你心中有怨,但你娘已经去了。她也不希望你一直记得这件事,陛下还特意以皇亲礼制让你娘下葬。”
“所以,我还应该对他感激涕零吗?陛下,陛下,父亲,他害死了阿娘,他把我送去北境五年,你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吗?你全都不知道,你就只知道,他是陛下。”
“音儿,慎言!”
兄长在一旁制止了我,嫂嫂的怀里抱着逸儿,不想吓到孩子,我便不再争执。
但父亲却不依不饶。
“为人臣子,就是应该忠于陛下,这是本分。”
“我这一路回来,看到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他们是忠于陛下了,但得到了什么?你也忠于陛下了,你又得到了什么?”
“父亲,你这是愚忠!”
饭桌上顿时安静了,父亲瞪着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如果不是你杀了使臣,陛下怎么会勃然大怒,怪罪到你娘身上。裴音,不要以为你有一个公主的名号,就真的是公主了。”
这些话我一路听了很多,但都不如父亲这几句来的伤人。
我望向兄长和嫂嫂,他们低着头,不敢与我对视,似乎都觉得父亲说的对。
九
我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儿,转身退了出去。
在家中的第一个晚上,我久违地做了噩梦。
梦中韩诚还活着,他将我拉到淮宁草场上。
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与我完成了夫妻之礼。
老天似乎都看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