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注一掷
5.
我从阿壮家回到自己家。
一路上，天黑风急。
我兜里还揣着阿壮给我的一千块钱。
脚步捣腾的很快，像是有什么厉鬼在追着我。
我恨不能赶紧跑回到家里。
家里黑着灯，从远处看过去。
整个村子寂静的像是坟墓。
村里是这样的，每到了夜里。
家家户户关上灯，就只能听见窗外的狂风叫嚣。
走到门口，我拍打着大衣外套找钥匙。
终于碰到个坚硬的物件，我拿起来哆哆嗦嗦地朝着锁孔捅进去。
家里很安静，我打开墙壁的灯。
钨丝灯挂在棚顶，长年累月烧灰让光线看起来昏黄。
再往里屋走去，一个男人正坐在炕头。
宽眉窄目，脸部轮廓硬朗。
「我，我回来了。」
看到这个人，我心里恐惧的感觉才散开。
稍微踏实了一点。
他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目光，落在我这里。
「他怎么说？」孟骏问我。
我把兜里的钱拿出来，手关节被寒风冻得通红。
「他说让我三天以后去找他。」
「其他的也没透露，就是给我塞了一千块钱。」
孟骏看了眼钱面，「鱼要上钩了。」
稍一顿，他略带惋惜的眼神看向我。
「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这步走下去，可真的就没回头路了。」
我点点头。
「只要能把我妹妹解救出来，我愿意承担任何风险。」
孟骏叹口气，也没说话。
「局里那边都是按照计划进行，一旦你出了什么意外，我们也营救不及。」
「这些人贩子丧良心，除了你的生命以外，可能贞洁也......」
他说到这里，没再往下说下去。
但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路途那么远，谁也不能保证我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地进了牛庄村那个山沟沟。
我沉默了很久。
半晌，我看着他。
「孟骏，如果我死了，希望你能替我照顾我妹妹。」
「这是我唯一的要求，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
孟骏还是叹气，「你不说，我也会照顾的。」
其实几个月前，我就知道了阿壮干的勾当是什么。
而且我也知道了，当年我妹妹就是被他卖到了牛庄村。
6.
孟骏是我妹妹失踪案件的负责人，也是在我打工时就认识的警察。
他很富有正义感。
当时我因为初来乍到，在工厂里被人欺负。
甚至下班以后还被人堵在巷口暴打。
是孟骏出现，救了我。
孟骏替我安排了住的地方，时不时还会接济我一下。
但我知道他对我没有男女之情。
他只是在可怜我，起初是可怜我的身世，后来是可怜我妹妹的失踪。
年中的时候，孟骏找到我。
他说我妹妹的事情有眉目了。
他们跟踪的一伙人贩子漏了底，在找到的资料里。
发现了一张我妹妹的照片。
虽然那张照片很模糊，但可以确认是我妹妹的照片。
也就是说，我的妹妹还活着。
我当时高兴的都要疯了，只想快点带我妹妹回来。
但孟骏跟我说。
被拐的人哪是那么容易就带回来的。
且不说牛庄村根本就不在我们县的管辖范围之内。
就是那种穷乡僻壤的山沟沟里。
你想带个人出去，那可是比登天还难。
他们那个地方，村民相护，进去容易再想出来，人家抄家伙跟你对着干。
我听了以后，心都凉了半截。
在我妹妹失踪后，我也翻查过不少的新闻。
我哪是不知道有些地方，连警察上门都没用。
这些地方的村民，那可是敢拿着铁锹铁钩就怼到警车前面。
张口闭口都是嫁给了村里，那就生是他们村的人，死是他们村的鬼。
但孟骏也很快就补充道。
「不过这个牛庄村的村长有问题，局里查到他，发现他好像在进行什么非法的人体器官交易。」
「但我们没有证据，所以也没办法贸然地去执行任务......」
我听到这，抬起眼睛来看向孟骏。
我听见自己声音颤颤巍巍的发抖。
「孟骏，我去当诱饵。」
「我去替你们搜集证据。」
「只有一窝端了这个牛庄村，我才能把我妹妹带出来。」
如果牛庄村的村长真的在进行什么交易。
那警方说查办他，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到时候，他们村子里被拐卖的妇女也都能解脱了。
「你先别着急。」孟骏劝我。
他说：「他们这伙人贩子都很鸡贼，一旦发现任何不对劲，线索可能就要断掉。」
「我们的人发现，最近和牛庄村在接头的，就是你们村里的王阿壮。」
「极大概率的，你妹妹也是他卖进牛庄村的。」
我愣住，「怎么可能，他之前还追求过我妹妹......」
更令我诧异的是，身为同乡。
怎么可能会如此狠毒？
「你看看这个吧。」孟骏知道他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倒不如直接呈出证据有说服力。
一张老旧的照片，画面上，王阿壮正抱着一个妙龄女子往面包车里装。
妙龄女子的身材像极了我的妹妹。
「这是我们追查到牛庄村以后，在所有通向牛庄村的县里的监控中发现的。」
「排查监控是个大工程，所以也是这么久才找到你妹妹的线索。」
「这些人很聪明，他们拐到你妹妹以后，没有着急带她出城，而是到处晃悠了几天，甚至还给她换了衣服。」
我手指狠狠地掐进了照片里。
「也就是说，最初的几天，我的妹妹甚至就在咱们县，或者离我根本不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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