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轱辘缓缓转动,一路的嘈杂与小贩吆喝的叫卖声,都宣示着京都的繁荣。
她以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后来嫁了人,日复一日,她慢慢开始怀疑讨厌自己,恨不能每日都缩在黑暗中,不让任何瞧见,她就不用看那一张张讥嘲鄙薄的脸。
萧彻。
这个名字,用冷淡与漠然将她一步步踩入尘埃中,眼睁睁看着她成为了一个疯子。
她目光落在了对面的汀兰身上,那几年,连身边几个陪她长大的大丫鬟都没能幸免,被她怒火波及,成为了她撒气的出口。
萧彻不来看她,她生气,发怒,摔东西,怪她们没有本事,没能将他请来。
久而久之,萧彻开始夜不归宿,居住官署。
可总有不长眼的非要刺激她,告诉她萧彻去了哪,都做了什么,看了哪个女子,对哪个姑娘笑颜以对,温柔体贴。
她就又开始发疯,怪纸韵手艺不好,没能给她梳漂亮的发髻,化秀美的妆容,才没能留住萧彻,让他看别的狐媚子。
屋中的摆设几乎每日一换,她哭的梨花带雨,赤脚走在玉器碎片上,只求他有片刻怜惜,正眼看看她就好。
从想要的夫妻恩爱,到只求他刹那温情。
她卑微如地上的蝼蚁,抛了自尊,教养,脸面…
可他,还是那么冷冰冰的,仿佛不论她如何做都激不起他一丝情绪,比咆哮更伤人的是漠然。
时至今日,沈言姿依旧觉得,她后来的不择手段,丧心病狂,萧彻,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拉回了沈言姿沉溺的思绪。
“姑娘,前面路被几辆马车挡住了。”车夫声音传了进来。
沈言姿怔了怔,倏然起身往外看去,眼前景象与上一世缓缓重叠。
上一世的今日,萧彻于南华大街遇刺,对方都是穷凶极恶的歹徒。
各个路口都被阻挡,以至无人得知,他险些命丧于此,是李怀言替他挡下致命一击。
哪个嘴碎又八卦的狗东西,为了救萧彻,三年后就英年早逝了。
“怎么死的就不是他呢。”沈言姿念叨了一句。
“姑娘说什么?”
“说里面有条落水狗。”倏然,她有种想瞧瞧萧彻狼狈的冲动。
看看在她面前那个高高在上的瘪犊子男人,是怎么被人摁在地上蹂躏暴打的。
这一刻,她无比希望他死,赶紧死。
“哎,沈姑娘,又是你,缘分可真是奇妙,又让我们给遇上了。”身后传来气喘吁吁的小跑声。
沈言姿面色一僵,回头就见李怀言招着手冲她跑来,眸中升起惊恐。
他不该在里面等死吗,怎么会出现在这?
“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和萧彻在一起吗?”
李怀言撇撇嘴,“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