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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精彩节选


“这楚王娶亲,怎么才这点排场啊?”
“听说这次下嫁的,就是个不受宠的嫡女,估计丞相府也懒得花钱安排嫁妆。”
“可怜哟,明明是个王妃,却嫁得如此冷清。”
“切,你还当是什么好事不成,那楚王是出了名的暴虐,听说他府里的姬妾都残废了,我看这王妃啊,最多撑半个月。”
慕凝就在这般议论声中,缓缓睁开双眼。
入眼是一个狭窄的空间,四面都装饰的十分喜庆,却一摇一晃,似乎是处于轿辇之中。慕凝一低头,发现自己身上赫然穿着一件古色古香的大红色吉福,脸上似乎还残留着泪痕。
这是怎么回事?
慕凝清楚的记得,自己上一刻还在执行任务,却不慎中了陷阱,身中数枪,原以为必死无疑,为何一睁眼却到了这种奇怪的地方?
就在此时,她的大脑一阵剧痛,一股不属于她的陌生记忆猛然涌了上来。慕凝按着额头,眼前闪过一幕幕画面。
原来,这根本不是她原来的世界,而是一个叫做凌绛国的地方。
这个世界类似于她认知里的古代,而或许是机缘巧合,这具身体也叫做慕凝,是当今丞相慕文瑄的长女。只不过,由于生母地位低下,。就连两个庶出的妹妹,都敢抢夺她的东西,克扣她的饭食。以至于她在府中的地位,连仆人都不如。
她的生母叶青澜,原本是府中的正房,只不过,几年前父亲又娶了荣安夫人,母亲便由正房降为姨娘,也是备受冷眼。
数月前,当今皇帝有意让丞相的女儿嫁给楚王,但慕文瑄不愿将自己最宠爱的女儿慕青青嫁出去,于是她这个嫡女便成了替罪羊。
原主对于这种是当然是抵死不从,但由于母亲还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便成了逼婚的把柄,于是不得不上了花轿。
毕竟,一个地位连仆役都不如的姨娘,若是被赶出丞相府,就几乎失去了存活的可能。
如此一来,慕凝便理解了她醒来时听到的那些议论。
当今楚王,乃是先帝的第四子,原本是有望被立为太子的,但因为一次意外,不仅毁容,武功也尽数被废,因此只是成为了王爷。
相传楚王也因为这件事,一夕之间暴虐成性,若谁家女子下嫁于他,那下场可不止一个“惨”字可以形容。
不过如今的皇帝对楚王倒是不错,毕竟是同胞兄弟,且这样一个王爷,也基本没有了强夺王位的可能。
想到这里,慕凝不禁扶额。穿越就算了,怎么还要面对这样一个烂摊子。
可惜她此时已经身在花轿上,想要回头也已经晚了。
慕凝摸了摸心口,一想到这些事,心口处便缭绕着一股强烈的怨恨与不甘。这并不是她的情绪,想来,应该是原本的慕凝在临死之际,爆发出来的。
她暗自攥了攥拳头,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轻声道:“放心,既然我成了你,那么往日种种仇怨,我都会帮你报回去。”
随着围观众人逐渐变少,在稀稀落落的锣鼓声里,慕凝所在的花轿被抬进了楚王府的正门。
虽说是娶妃,王府中却没有多少喜庆的样子,慕凝透过喜轿的帘子看出去,除了王府正门外挂了红绸,越往里走,越是冷清。
看来这楚王也没有娶妻的意思。慕凝暗自叹息一声,才嫁进来就这个样子,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这时,慕凝脑海中灵光一闪,听说楚王面容被毁,而她前世正好精通医术,这或许是个可以利用的机会。
就在此时,喜轿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到了,王妃,请随老奴来。”
慕凝看了一眼旁边的盖头,古代新娘擅自挑盖头是极其不吉利的,为了避免变故,还是不要多生是非的好。
盖头遮掩下的视野朦胧不清,慕凝只觉得自己被搀扶着拐过一道又一道门廊,直到四周光线忽然昏暗,想来已经进入了室内。
老妪将她扶到床边,便躬身退了出去。慕凝侧耳细听,确认四周无人,在掀起盖头朝外看去。
这婚房倒是布置得很好,墙上贴着双喜字样,床边还燃烧着大红花烛,虽然并不奢华,却也是一个婚房该有的样子。
桌上还摆着装饰精美的酒杯,想来这就是合卺酒了。
慕凝在等待的间隙,快速给自己把了把脉。
方才上轿之时她就隐约感到不适,且脑海中一直有些昏沉,应当不是因为刚刚醒来。
那么,便只剩下一种可能性——她被人下了毒。
这一把脉,慕凝果然发现,自己体内被人下了一种极其隐秘的慢性毒药,会对人的身体以及精神造成一定的损害,时间长了,便会悄无声息地暴毙,且极难察觉。
慕凝放下手,暗自冷笑。
巴不得她死的,恐怕也只有丞相府中的荣安夫人以及另外两个庶女了。
还好这种毒对于精通医术的她来说并不难化解,否则,恐怕自己到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只不过,作为今晚另一位主角的楚王,却一直未曾露面。眼看着花烛逐渐燃烧,早就过了吉时,慕凝不由得叹了口气。
新婚第一夜便迟迟不来,这态度已经摆的十分明显了。她与楚王成婚原本就是个笑话,想来楚王也十分不待见自己这个王妃。
不知过了多久,慕凝等的双腿都要麻木,门外终于传来了一点动静。
她赶忙再次盖上盖头,听着门外脚步声由远到近,终于停在了她的面前。
慕凝暗自攥了攥手指,男人在面前站定,停顿片刻,才一下掀掉了红色的盖头。而那张脸,也映入了她的眸中。
面前的男子身材高大,剑眉斜飞入鬓,眸色深沉似墨,刀削般的面容原该是极为俊美的,只可惜,右脸上的半幅面具,却生生破坏了这张面容。
听说楚王凌允玄是因为火烧而毁了半张脸,看来此话不假。慕凝在心中暗暗想道。
凌允玄凝视着她的脸庞,半晌勾起唇,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慕凝的下巴:“样貌倒是不错,可惜红颜薄命。”
慕凝大胆回视,清澈的双眼中丝毫不见慌乱之色:“妾身听闻,聪明的女子能活得更长久些。”
她知道自己不能露怯,否则,自己的下场与以往残废的姬妾恐怕并无不同。
凌允玄挑了挑眉。他暴虐之名在外,很少见到有如此胆大的女子。他嗤笑一声,一甩手在床边坐了下来:“本王竟不知,你是足够聪明,还是足够自信。”
这桩婚事,原本便不是他所愿,但此事是当今皇后亲自赐婚,根本不容拒绝。他与那位皇后一项不睦,这婚事根本就是一种折辱。
因此,他对待自己这位王妃,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
慕凝被这股力道掼得险些仰倒,她咬咬牙,站起身来朝着凌允玄行了一礼:“妾身并非倨傲,还请王爷暂且息怒,听我一言。”
她抬起头来,双眼明亮而坚定:“妾身想与王爷做一笔交易,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交易?”凌允玄挑高了眉,丝毫不掩饰轻蔑之色,“就凭你?”
他对这个所谓嫡女的底细一清二楚,生母地位低下,否则也不会代替妹妹出嫁。
慕凝却不恼,反而微微一笑,抛出一枚重磅炸弹:“就凭我。”
“因为,我可以让王爷的容貌和武功都恢复如前。”
此言一出,凌允玄瞳孔骤缩!

话音刚落,慕凝便感到凌允玄投在她身上的目光,顿时变得危险起来。她挺直腰板,丝毫不怯。
凌允玄眯起眼睛,眸色暗沉:“你应该知道,欺骗本王是什么后果。”
相传丞相嫡女生母卑贱,性格懦弱,而今日所见倒是大不相同。即便如此,凌允玄依旧不相信这个自幼不受重视的长女,有和自己谈交易的资本。
慕凝心下沉了沉。看来这楚王并非外界传言的那般暴躁易怒,想要获得他的信任,恐怕还需要拿出一些真本事来才行。
幸好她前世对医术颇有涉猎,而在她原来的世界,也有修武之人,因此对于其中的原理,他也能说出一二。
“敢问王爷,是否觉得常流虚汗,夜间还时常惊醒?”
凌允玄脸色一沉,眉间隐约露出怒意:“你敢调查本王?”
“妾身没那个本事。”慕凝微微一笑,“再请问王爷,是否有呼吸不畅,心口发闷的症状?”
凌允玄的目光变得微妙起来。若是说之前的情况还能通过调查得知,但慕凝眼下所说的症状,除了他自己外,不可能有其他人知晓。
想到这里,凌允玄皱起眉头:“你是如何得知这些?”
慕凝微微屈膝行了一礼,道:“妾身对医术有所涉猎,先前所说的这些,不过是根据王爷的面相判断出来的而已。”
“如此看来,还真有几分本事。”凌允玄挑了挑眉,却并未就此放心,而是话锋一转:“即便如此,本王焉知你说的恢复武功是不是空穴来风?”
这楚王戒备心还真是强。慕凝心下苦笑一声,面色诚挚道:“如今我已在王爷的掌控之中,若我无法治愈,自然随王爷处置。”
“有点意思。”凌允玄微微点头,随即挥了挥手,慵懒道,“那么,说说你的要求。”
慕凝松了口气,抬头道:“请王爷助我复仇。”
如今她只身一人,别说替原身报仇了,连站稳脚跟都难。而只要有了楚王的支持,她便拥有了资本,很多事情也会好办许多。
“怎么,丞相府的大小姐,竟也会结下仇家?”凌允玄似笑非笑道。
“王爷想必也清楚我在府内的处境。”慕凝也不打算绕弯子,直截了当道,“我这个人向来有仇必报,再者,母亲还在水深火热之中,我实在不忍。”
“这场交易于你我都无坏处,事成之后,还请王爷赐我一封休书,我自当离去。”说着,她垂下头再次行了一礼,态度诚恳。
凌允玄墨色双眸中看不出情绪,,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
面前这个女子,已经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原以为不过是一场无趣的联姻,谁知道会给他这样一个惊喜。
不过,如慕凝所说,这确实是一场不错的交易。况且她如果在这种事上信口胡诌,破绽也太大了一点。
凌允玄动作一顿,随即在慕凝惊喜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若能双赢,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
与此同时,丞相府内。
“恭喜娘亲,除却心头大患!”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女端上茶碗,笑意盈盈道。
主位上的女子身着蓝色的绫罗衫,看上去颇为贵气,细长的眉眼中透露出算计的样子。她接过茶轻抿了一口,才哼笑道:“任她是什么嫡女,还是逃不出我的手心。”
这位便是当今丞相府的主母,荣安夫人。而方才递茶的,是丞相府庶出的三小姐,慕月燕。
“可惜只是赶出府去,还教她做了王妃。”坐在一边的慕青青神色有些惋惜地道。
“放心,她活不长。”荣安夫人的眼中闪过一抹狠色,“就算楚王对她网开一面,我也早就安排人下了毒,不出半月,必定暴毙。”
这么多年,慕凝一直是她心头的一根刺。虽然身为主母,膝下的两个女儿却都是庶女,这让她如何能忍。如今有机会除去,她自然不会留手。
“还是母亲高明。”慕青青微微一笑。
“这下子,就只剩那个没用的叶姨娘了,料她也翻不出什么浪来。”慕月燕轻蔑道。
荣安夫人放下茶杯,悠悠道:“花叶尚且会旁逸斜出,还是留神着点吧。”
“是。”两女皆躬身应道。
慕凝这一夜难得睡了个好觉。
从记忆来看,她在丞相府就没有一天安生日子。而前世的她身为特工,更要随时保持警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惊醒。
与凌允玄谈妥之后,对方却并未留宿,而是派了几个人前来为她收拾并伺候着,着不由得让她松了口气。
新婚之夜不留宿难免遭人议论,更会让下人觉得楚王不喜王妃。但凌允玄专门派人过来,这些谣言便会不攻自破,她也好保证自己在王府里的地位。
美中不足的是,慕凝一早便被侍奉她的丫鬟喊了起来。
“王妃,您快些收拾吧,今儿是回门的日子,可别误了时辰才好。”
慕凝倒是知道这个规矩,一般出嫁的女儿在成亲第二天都是要回娘家一趟的,俗称回门。
伺候她的侍女叫冬竹,看起来比较成熟,并且在王府伺候的时间久,懂得许多,才被指派来王妃这里。她一边为慕凝盘好发髻,一边笑盈盈道:“王妃您可真好看,就算不化妆也是个美人呢。”
铜镜中的慕凝身穿浅蓝色宫装,脑后挽成飞仙髻,更添了几分飘逸之姿。眉眼间含着浅笑,高雅而不奢华的首饰点缀得恰到好处,顾盼间眼波流转,确实十分漂亮。
慕凝轻笑了一声,并未回答。记忆里她从前在丞相府,由于不受重视,也几乎没有好好打扮过。如今看来,这张脸虽与她前世有七分相似,但看起来却更加气质出尘,当真是个美人坯子。
若非她和凌允玄达成了交易,恐怕也得不到这般待遇。想必她的好妹妹们,这会正不知如何等着看笑话呢。
慕凝很好奇,若是从前那些仗势欺人之辈见到如今的她,又会作何表现?

慕凝收拾完毕,便起身前往王府的门口。一早便有马车备在那里,等着接她去丞相府。
谁料,在马车旁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王爷?你怎么来了?”慕凝有些惊讶,昨晚两人达成共识后,也说好了互不干涉,凌允玄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看起来,像是在故意等她?
她又扫了一圈车驾,发现原本低调的布帘被换成了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绸帘,甚至连车前车后跟着的侍卫,也多了不少,一眼看去十分有排场。
“本王也去,以防你耍花招。”凌允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朝车厢内扬了扬下巴。
昨晚慕凝的表现,已经激起了他极大的兴趣,出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态,他便跟了过来,还为自己找到了极佳的借口。
慕凝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两人才刚刚认识,抱有疑心也是应该的。她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王爷请先上车吧。”
她这次虽然有别的目的,但不论是从夫妻关系还是伙伴关系上来说,都没打算瞒着凌允玄,跟着也就跟着吧。
车厢内倒是十分宽敞,甚至还铺了软垫,并摆上了茶几和点心等等一应物品。慕凝响起自己来时坐的那狭窄的轿子,不由得感叹人比人气死人。
凌允玄在车厢内坐定便靠在一旁闭目养神。慕凝起初有些无所适从,后面也就慢慢平静下来,悄悄侧目去看一边的男子。
凌允玄出行依旧带着面具,面具外的半张脸生得十分俊美,薄唇抿成一线,眼帘低垂,而暗金色的面具更为他添了一丝神秘之感。
相传楚王是因为烧伤而毁容,可烧伤到底是如何发生的呢?
慕凝端详着他的面容,不由得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谁料,凌允玄这时却突然睁开了双眼,双眸正好与她相对。
慕凝赶紧移开目光,掩饰地轻咳了一声。
……再没有比偷看被当场抓包更尴尬的事情了。
就在这种略显尴尬的氛围中,马车的颠簸缓缓停止,车帘外响起侍卫恭敬的声音:“禀告王爷,丞相府已经到了。”
“去吧。”凌允玄闭着眼摆了摆手,一副不打算起身的样子。
慕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明明要跟过来,自己却不露面,那还来做什么?难道只是为了监视她路上有没有搞小动作?
不过她也不打算多问,点了点头,转身干净利落地跳下了马车。
丞相府大门紧闭,显然没有迎客的准备。慕凝心下冷笑了一声,荣安夫人明明知道她今日回门,却故意关闭大门,明摆着给她脸色看。
“去叩门。”慕凝吩咐了一声,便有跟在身后的侍卫上前,敲响了大门。
没敲几下,却见旁边的一个小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家仆出现在门内,弯了弯腰:“慕小姐,请这边来。”
不开正门,只走偏门?慕凝微微眯起眼睛,若她这个王妃真的从偏门进去,那便是极大的侮辱,恐怕要沦落为满京城的笑柄了。
“本宫回门,却不让走正门,这事什么道理?”
那名家仆态度也不怎么恭敬,只道:“荣安夫人吩咐了,说小姐回来走这里即可,不必开正门。”
此时车轿还停在丞相府门口,凌允玄在车内听着这一番对话,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是要给慕凝一个下马威?
慕凝却不吃这套,若她还如同从前那般懦弱,恐怕就会乖乖走偏门。可惜,今非昔比。
“去回荣安夫人,本宫乃楚王正妃。若不怕别人觉得慕府藐视皇家,大可不开正门。只不过,这背后的罪责,怕她一人承担不起。”
随着这一番话,那家仆的脸色由红转白,他没想倒往日懦弱的大小姐竟会如此强势,只得匆匆行了个礼,转身跑去禀告了。
慕凝也不急,就站在门口安静地等着。
“这个废物,竟然还学会摆架子了!”丞相府内,慕月燕狠狠一拍桌子,气愤道。
“只是一时得意罢了。”慕青青的眼中闪过一道冷光,随后看向荣安夫人:“母亲,我们该怎么做?”
“给她开门。”荣安夫人冷笑了一声,“只要她踏进这丞相府,还不是任我摆布?”
门外,慕凝安静地等了片刻,就见伴随着沉重的吱呀声,两扇大门终于开启,露出一条宽敞的通道。
她微微点头,随即便率先踏了进去。身后,一干侍卫急忙跟上。
凌允玄掀起车帘,看着慕凝逐渐消失的背景,沉思片刻,朝窗外吹出一声哨音。
虽然也跟了来,但他一向不爱见人,也没打算插手丞相府的家事,因此,并没有一起进去。
只是,他有些好奇,慕凝此行到底要干什么。
随着哨声传出,很快便有一个黑衣男子出现,利落地半跪在马车前:“主子有何吩咐?”
“去跟着王妃,看看她都做了什么。”凌允玄挥了挥手。这名侍卫叫做黑影,是他的贴身护卫,武功极佳,尤其擅长隐匿行踪。
原本黑影受命在此调查一些事情,如今刚好派上用场。
黑影领命,随即一闪身,便没了踪影。
慕凝刚踏进府门,便见荣安夫人带着一群人迎了上来。
“哟,凝儿回来了。”荣安夫人率先开口,笑意盈盈,俨然十分亲热的样子。
这副模样也曾哄骗了原主多年,不过如今慕凝自然不会再受蒙蔽,她停下脚步,淡淡道:“我如今身为楚王妃,夫人该尊称一声王妃才是。”
“慕凝姐姐,你也是丞相府的女儿,怎可对主母如此倨傲?”慕青青跟在荣安夫人的身后,开口道。
“尊卑有别。”慕凝不为所动,“如今我已出嫁,礼不可废,更何况,外臣见皇室中人,应当跪下行大礼才是。”
一旁的慕月燕沉不住气了,指着慕凝的鼻子道:“你不过是个出身卑贱的废物,居然敢让我们给你行大礼?你也配?”
慕凝冷冷扫过一眼,那眼神十分冰寒,看得慕月燕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这个废物,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气势?

慕凝走近几步,停在慕月燕面前。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见慕凝高高扬起手,朝着慕月燕扇了下去。
啪!
随着清脆的巴掌声,慕月燕的右脸顿时浮现出清晰的五指印。
她倒退几步,捂着脸,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你敢打我?”
“慕凝,你这是干什么!”荣安夫人也被这变故惊呆了,急忙上前护住慕月燕,怒斥道。
“干什么?”慕凝冷笑一声,“她一个庶女,对本王妃出言不逊,只打她一巴掌已经是宽宏大量。若此事传到皇家,信不信她现在已经人头落地?”
“你不要欺人太甚!”慕青青已经维持不住无辜的表象,眼中满是对慕凝的厌憎。
慕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本宫自幼在丞相府长大,受了你们母女多少冷眼,甚至连一个家仆都敢轻贱于我,到底是谁欺人太甚?”
“哦,对了。”她歪了歪头,“出嫁前,本宫还发现有人在我日常所吃的食物中下了毒,敢问荣安夫人,可知晓此事?”
她前世精通医术,在穿越而来时便发觉体内有慢性毒,幸好以她的医术能够轻松化解,现在想来,也只有荣安夫人母女,巴不得她赶快死了。
此言一出,荣安夫人的脸色迅速变得惨白,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慕凝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那种毒无色无味,服下之后只会让人神思倦怠,慢慢的便会状如疯癫,半月之后暴毙,旁人只会以为是癫痫之症,可谓是毫无痕迹。
但她不知道的是,此慕凝非彼慕凝。
对于一个前世便与各种毒药打交道的特工来说,这点毒只能算是小把戏。
但这个时候若是承认,一个谋害王妃的罪名便足以让她性命不保。荣安夫人咬了咬牙,面上强装出一个笑来:“我竟不知还有此事,幸好王妃无恙。”
慕凝冷眼看着她,心中早就猜到了八九分。
不过现在还不是除去荣安夫人的时候。她往日所受到的屈辱,必得一件件报回来才好。
想到这里,慕凝故作不知,同样笑道:“那就好。若与夫人有关,只怕这谋害皇室中人的罪名,本宫也救不了你。”
荣安夫人手心里满是冷汗,而一旁的慕月燕,早就被吓懵了,脸色煞白不敢说话。
“在这站得也够久了,夫人不清本宫进去吗?”慕凝垂下眼,看似随意道。
荣安夫人这才回过神来,忙道:“王妃请进。”说完,她走到前方带路,背对众人的眼中,闪过一抹怨毒。
慕凝不紧不慢地走在后面,嘴角微微挑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今日,她就是要将以往给过自己欺凌侮辱的人,尽数踩在脚下。
丞相府的会客厅不小,虽说荣安夫人才是主母,但尊卑有别,慕凝身为王妃,便在主位上落座。母女三人只得带着不甘的心情落座在两旁。
尤其是慕月燕,原本漂亮的脸颊高高肿起,看向慕凝的眼神中即有畏惧也有怨毒,那模样,恨不得将慕凝拆了一般。
她怎么也想不通,原本那个懦弱无能的废物,为何一夜之间变化如此之大。原本她们只认为慕凝就算回来也是自取其辱。却没想到,自己被当场打了脸。
慕凝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她安稳坐下,接过冬竹递来的茶,轻抿了一口。
虽说出嫁的女儿回门是为了看望亲人,不过她和这个丞相府几乎没有亲情,若非自己的娘亲叶姨娘还在这里,她就直接和丞相府断绝关系了。
说起来,叶姨娘本名叶青澜,是一位富豪的女儿,而慕凝的父亲当时还不是丞相,仅仅是个小官,靠着叶父的接济才逐渐有机会高升。
当他成为高。官后,一片痴心的叶姨娘嫁入府中成为正房,可随着富豪的去世,叶青澜也被降了位份,最终只得了个姨娘的名分,连侧室都不如。因此在生下慕凝后,更是备受冷眼。
说到底,慕文瑄当初看中的,也只不过是叶家的钱财而已。
慕凝并未打算和荣安夫人寒暄,毕竟双方都心知肚明,撕破脸不过是迟早的事。她抚摸着尚且温热的茶杯,开口道:“本宫此次回门,除了看望亲人外,还有一事。”
“且请荣安夫人,将相府的记账拿给我看。”
慕青青约慕月燕皆是一愣。如此大张旗鼓地来,坐下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查账?
众人也面面相觑。慕凝如今已经出嫁,这府内的记账,跟她有什么关系?
荣安夫人脸色变了变,回道:“王妃如今已经是皇室中人,为何要插手相府内的事情?”
“并非我要插手。”慕凝吹了吹茶叶上的浮沫,悠悠道,“几年前,我外祖父离世,曾将所有家财留给他唯一的女儿,也就是我的母亲。但这几年来,我丝毫没有见过那笔钱财的影子,想来是被府中的人独吞了去。”
她的外祖父是京城有名的富豪,若是真的拿到了这笔钱,她们母女也不至于过得如此清苦。
听到母女竟然提起多年前的的往事,荣安夫人攥着帕子的手慢慢收紧,心下逐渐变得不安起来。
相府的所有进账,都要经过她的手。慕凝这话,岂非暗指她私吞钱财?
那笔钱确实本应属于叶姨娘,但由于叶姨娘所生的女儿抢占了嫡女的位置,荣安夫人一直视她为为眼中钉肉中刺,因此并没有将这份家财交出去,而是据为己有。
慕凝看着荣安夫人的脸色变化,心下了然。
就见荣安夫人脸上陪着笑,开口道:“相府之中怎么会有人私吞钱财呢,王妃有所不知,当年老爷是嘱咐我代为保管的,正巧府里账目吃紧了些,便补贴了进去。”
“想来叶姨娘身为相府的人,也不会反对这件事的。”
这话里暗藏的意思十分明显,就是说既然慕凝嫁了出去,便不应该插手丞相府里的事情。
慕凝的嘴角勾起一丝讥讽。荣安夫人倒是聪明,知道自己私吞的事情瞒不过去,便干脆找了这种借口来搪塞。
她虽然已嫁人,但到底是丞相府的女儿,总不能阻止这种“补贴家用”的行为。

荣安夫人说出这话,见慕凝并未反驳,不由得暗自得意。
慕凝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面色淡淡的,沉默了片刻,忽而笑道:“既然如此,我自然也不会有异议。”
正当荣安夫人松了一口气时,她话锋一转,道:“不过,既然如今的丞相府在钱财上并不紧缺,还请夫人将这笔银钱归还于我。”
见荣安夫人神色微变,似乎是想要说什么,慕凝率先打断了她:“我一路过来,见府中装饰奢华,仆从众多,想必是不缺的。若是夫人再说账目吃紧,那我可真要好好查一查账了。”
荣安夫人咬了咬牙。这个慕凝,怎会如此精明!
原以为用借口搪塞过去便罢了,谁料想她竟然不依不饶!
同一个借口若是反复用未免太过明显,到时候更会给慕凝追查的机会。看来今天这笔帐,她是无论如何都要讨回的了。
纵然满心的不甘,荣安夫人也不愿在此时和慕凝撕破脸。毕竟后者现如今是王妃之身,尊卑分明,就算想要拿自己问罪,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哼,不管慕凝现在这么得意,想必在王府里的日子也不好过。荣安夫人心下愤恨地冷笑了一声,勉强开口道:“既然王妃都这么说了,自然是应当归还的。只是府内账目繁多,还请宽限几日,再将银两送到叶姨娘处。”
出嫁的女儿是不能随意回娘家的,到时候她稍加威胁,让叶姨娘不敢说实话,谁还知道她有没有归还?
慕凝却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勾了勾唇:“那就好,我会派人留在母亲身边,还请夫人尽快处理此事。”
荣安夫人暗骂一声,这句话等于是断了她的所有退路。可碍于慕凝的身份,也只得应是。
慕凝满意地点点头,随即挥了挥手,道:“本宫此次回来,为夫人和两位妹妹带了些东西。”
一旁的冬竹会意,捧出一个精心雕饰的木盒。
“这里面都是一些寻常饰物,为夫人添添贵气。”慕凝轻轻一笑,仿佛刚才威逼着要账的不是她一般。
冬竹走到荣安夫人面前,特意掀开了木盒,呈给后者。
慕凝在临走前,便特意挑了一些上好的金玉,木盒一开,顿时光彩夺目,看得慕月燕和慕青青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叫寻常饰物?
两人惊疑不定地对视了一眼。按理来说,慕凝在楚王府中应该很不受待见才对,为何还能拿出这么好的东西?
荣安夫人的心中也满是震惊。她先前一直以为慕凝的强势不过是硬撑出来的样子,以楚王的暴戾,定然不会让慕凝好过。
可眼下的这盒金玉,却是在明晃晃地告诉她,慕凝不仅没有受到虐待,反而过得风生水起。
直到此时,她才细细打量坐在主位上的慕凝。眉眼间不复从前的卑怯,变得容光焕发,而身上所穿戴的,无一不是上好的东西。
她越看越心惊。难道,事情真的脱离了她的掌控?
不过这些话只能在心里说说,荣安夫人脸上扯出一抹笑来,边谢恩边收下了这些东西。
慕凝的笑容颇有些意味深长,见荣安夫人收下了,便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本宫此次回来,还有一事。”
“王妃请说。”荣安夫人俯首道,心中却巴不得慕凝赶紧走。
慕凝交叉起手指,神色看似淡然:“如今我身为王妃,生母地位不宜过低,传出去怕是对王爷的声誉有损。因此,我想将母亲抬为二房,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她现在虽然日子好过一些,但母亲地位如此之低,免不了继续受苦。将叶姨娘的地位升一升,也好叫府里的奴才知道,母亲背后有她这个王妃撑腰,行事便不敢过于放肆。
从前那种受人欺凌的日子,是时候摆脱了。
荣安夫人脸色一变。
叶青澜原本只是姨娘的位份,几乎相当于一个侍妾,若是抬为二房,岂非差一点就可以与她这个主母平起平坐?
“叶氏的位份,当初是老爷定下的,贸然变动,只怕是不妥。”荣安夫人斟酌几番,还是回绝道。
世人惯会拜高踩低,若真让叶青澜成为二夫人,她们母女在这府中的地位,只怕是岌岌可危。
瞧瞧,为了保全自己的地位,连丞相都搬出来了。慕凝微微冷笑,面上却淡淡抛出一枚重磅炸弹:“此事也是王爷的意思,若是夫人不愿,大可去和王爷申诉。”
荣安夫人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传闻楚王暴虐成性,谁有那个胆子,敢去触他的霉头?
难不成这慕凝真的用生母法子,让楚王对她言听计从?
慕凝淡定地坐在主位上,这番虽然借了凌允玄的名头,但想必没人敢去找楚王对质,且让她狐假虎威一下。
她不知道的是,这来来往往的对话,全被房顶上的黑影听了个一清二楚。
黑影差点跌下去,心说这女人胆子还真是不小,敢假传王爷命令?
不过,一路观察过来,黑影对于慕凝的行事倒是十分欣赏。他暗暗记下,打算回去如实汇报。
大厅内,荣安夫人的脸色变了又变,渐渐维持不住脸上的强笑。
慕凝拿楚王来压她,无非是吃准了她不敢担上不敬亲王的罪名。
事实上,她也的确不敢。可若真的遂了慕凝的院,日后岂非给自己添了一个强敌?
几番斟酌,荣安夫人终究狠狠一咬牙,道:“那边如王妃所愿,不日我会着人准备,将叶姨娘抬为府中二夫人。”
就算是二房,也终究在她之下,只要还在这丞相府里,便不怕这叶姨娘翻出天去!
见荣安夫人居然点头答应,慕凝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她何尝不知道荣安夫人的算盘,这只是第一步,之后她会慢慢地,将先前所受的耻辱全都报回来。
“那就这么定了。”事情终于尘埃落定,慕凝便不再久留,起身道:“我去看看母亲,夫人不必原远送了。”
“恭送王妃。”荣安夫人带着一群人恭敬行礼,待到慕凝走远,才缓缓抬起头,眼中满是怨恨与算计。

叶姨娘早在门外翘首以盼。
女儿回门她第一时间就听说了,可她身份卑微,压根就没资格出去迎客。若是贸贸然出去了,不仅会惹怒当家主母,便是女儿面上也无光。
于是只能强自忍耐着。
可终归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嫁给那样凶名在外的男人,做母亲的又岂能不担忧?
慕凝刚出现在视野,她眼眶一红,登时就滚下两行清泪来。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慕凝心头莫名就涌起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
酸涩,依恋,不舍,担忧……
她知道这是原主残存于世的最后一丝牵挂。
前世父母双亡的慕凝,对这种复杂感情有点陌生,但这并不妨碍她好好孝顺叶姨娘。
打从接受这个身体开始,她就已然决定要接受原主的一切。
无论是恨,还是爱。
疾步上前,她挽住叶姨娘的胳膊,故作轻松的打趣:“母亲这是做什么?女儿回来您该高兴才是。这般流泪不止,莫不是不欢迎女儿?”
“不过是被风沙眯了眼睛,哪就泪流不止了?”
叶清澜有点不好意思,用帕子擦了擦眼角,虚弱地辩解了一句。
语罢,不等慕凝再说出更多揶揄的话来,拉着人便往院内走,“外面风大,快进屋吧。”
叶姨娘虽然被单独分了个院子,却是整个丞相府最偏僻逼仄的一个小院子,整个院子加起来都还没有府里的厨房大。里面的陈设更是寒酸,处处都透露着贫穷腐朽的气息。
唯独正当中的圆桌上,琳琅满目的摆了一桌子相当上档次的珍馐。
母女俩相携着进了屋,叶姨娘便将慕凝按坐在桌旁,难掩关怀的说道:“这么早回来肯定还没用膳吧?这些都你平日里最爱吃的,你先填填肚子。”
也就只有亲娘,才会第一时间关注到女儿是不是饿肚子。
打从她进门这么长时间,荣安夫人这个名义上的母亲,可是连口粥都没命人给她上。
“娘,您也吃。”
拉着叶姨娘在身旁位置坐下,慕凝先给她夹了菜,随后这才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
咀嚼一番后咽下,她微微挑了眉头,“您亲自下厨做的?”
“就随便做了点。”
十分轻描淡写的语气,背后却掩藏了无数屈辱和辛酸。
上有刻薄严厉的主母,下有捧高踩低的仆佣,叶姨娘在府里的日子一点也不好过。想要整治这么一桌子好菜,背地里她还不知道和人赔了多少笑脸。
不过光赔笑脸应该还不够……
慕凝冷不丁开口问道:“娘,您一直戴得那支碧玉簪子呢?”
叶姨娘僵了一下,“盒,盒子里装着呢……”
“是吗?”慕凝似笑非笑的朝她摊手,“那能麻烦娘拿来给女儿瞧瞧么?”
叶姨娘支支吾吾,彻底说不出话。
慕凝了然地叹了口气。
丞相府各位主子的一日三餐,都统一由公厨准备,若想吃点什么特别的,要么跟荣安夫人似的单独弄个小厨房,要么就得自己掏银子。
叶姨娘的月例早被克扣了,嫁妆也被霸占,唯独还剩下些头面首饰。
这些年也都典当的差不多了。
只有那只碧玉簪,因为是母亲的遗物,一直被留到了现如今。
没想到最后还是……
“冬竹,你随桂妈妈走一趟,去将簪子换回来。”桂妈妈是叶姨娘从娘家带来的,这些年一直尽心尽力服侍叶姨娘,叶姨娘若要做点什么,决计交由她去办。
冬竹屈膝领命,转身就要走。
叶姨娘连忙阻止她,“不用了……”
慕凝强行按下她的手,朝冬竹抬了抬下巴,“去吧。”
冬竹自然听她的,立刻领命而去。
叶姨娘没办法阻止,只能转而担忧地望向女儿,“你出嫁夫人压根没给你准备什么值钱的嫁妆,你以后在王府处处都要用银子,又何必再去花这个冤枉钱。”
“这怎么是冤枉钱?”慕凝不赞同道:“这是外祖母留给您的遗物。”
光这一点就意义非凡了。
叶姨娘心里其实也很不舍。
只是出嫁的女儿回来一趟不容易,女儿嫁人她本就没能给女儿什么,若连女儿回门都置办不出一顿像样的饭菜,那她这个娘亲做的未免也太失败了。
母亲的遗物固然重要,却重要不过女儿。
这些话叶姨娘都埋在心里没好意思说,可以慕凝的慧敏,又如何看不出来?
温柔地拉着叶姨娘的手,她安抚地笑着说道:“娘,您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可是堂堂楚王妃,依着规矩连夫人见了我都得行礼,难道我还差银子使不成?”
“楚王府是不缺银子,可难道能任由你花用?”
这种好事叶姨娘想都不敢想。
外界传言,楚王凶残暴戾,喜怒无常,府里的姬妾都被他弄得残的残废的废。她只盼着女儿平平安安的,不要出什么事,也不要遭什么罪,其他万万不敢多想。
“我是王府的女主人,掌管着府里的中馈,银钱任由我使不很正常吗?”
慕凝笑着说道:“您若不信回头可以去问问府里的丫鬟,我今天可是给夫人送了一份价值不菲的大礼,若我不能随意支用王府的银钱,又何来这般大手笔?”
这种事一问便知,根本做不得假。
叶姨娘半是惊喜半是惊疑道:“这么说来……楚王对你还不错?”
倒也没有,就互利互惠而已。
慕凝在心里腹诽,面上却笑吟吟的,“当然!外界那些流言不过是有心人故意抹黑,事实上,楚王殿下不仅不残暴,为人还相当的体贴。今儿个女儿回门,王爷知道女儿在府里过的不好,为了给女儿撑腰,可是亲自送女儿回来的。”
“真,真的吗?”
叶姨娘惊呆了,但很快就发现了漏洞,“怎么没听下人说起?”
以楚王尊贵的身份,若是驾临丞相府,还不得阖府惊动,人尽皆知?
慕凝说谎眼也不眨,“爹爹上朝去了,府里上下全都是女眷,王爷虽然是女婿,可到底是个儿郎,自然要避嫌。将女儿送回来,王爷就回去了。”
啪——
潜伏在屋顶的黑影一个没控制得住,直接滚了下去。
这,这女人睁眼说瞎话脸都不红的吗?

“什么声音?”
慕凝猛地站起身,警惕的走到窗户旁。
草丛中扑簌簌一阵乱响。
旋即,一只小花猫探出脑袋,喵呜了一声。
叶姨娘了然笑道:“这附近经常有野猫过来觅食,想来是闻到饭菜香了。“
慕凝左右看了看,确实没看出任何端倪。
难道真的是她太敏感了?
在滚落屋檐的一刹那,就腾空飞掠至院外一棵大树上的黑影,看着慕凝一脸狐疑的离开窗边,猛地长吁了一口气。
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
慕凝虽然暂时打消了怀疑,却越想越不放心。
重新落座后,她立刻对叶姨娘说道:“娘,您一个人住这么偏太危险了,这些天您让丫鬟把东西收一收,回头就搬家。”
“搬家?”叶姨娘呆了一瞬,“搬哪去?”
慕凝想起来还有个好消息没告诉她,“哦,我之前跟夫人商议好,不日便抬您为平妻,以后您就是这府里的二夫人了,一切吃穿用度自然都该符合二夫人的身份。”
“二,二夫人?”
惊喜太大反而让人难以置信,叶姨娘连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
“对,二夫人!”
慕凝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沉声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随意折辱您。该是您的,哪怕是一针一线,女儿都会替您一一讨回来,您且耐心等着。”
叶姨娘呆呆地看着她,半晌倏然红了眼眶。
难以言喻的感动充斥着内心,她死死抓住慕凝的手,哽咽道:“为娘是个没用的,居然还要我的凝儿反过来保护为娘。你不必替为娘争什么,你既有这般魄力和手段,以后必定越走越高,届时,自然不会有人再敢折辱为娘。”
这话倒也没错。
只是该争的还是得争。
那些都是她娘的,凭什么便宜了一只欺辱她们母女的敌人?
这次没再一口应下,慕凝只是淡淡笑了一下,“您不必担心,女儿心里都有数。”
这样的慕凝让叶姨娘有些陌生。
她恍然惊觉,那个怯弱胆小的女儿,不知什么时候脱胎换骨了。她变得自信,甚至变得强势,连素来被压在头顶的荣安夫人,都不再被她放在眼里。
唯一没变的就只有对她的那一片孝心。
故而,这种变化虽让她惊讶,却并不止于惶惑。
默了数息,她终是无奈一笑,“你心里既已有了主意,为娘就不管你了,只望你无论做什么都切记三思而后行,勿要因为一时得意就忘乎所以。”
慕凝点点头,“我明白,娘。”
这一日,慕凝一直待到傍晚才走,便宜父亲慕文瑄一直没回来。
也不知是真就这么忙,还是故意避而不见。
若换成原主,自己回门的大喜日子,父亲连面都没露一下,心里指不定得多难受。
慕凝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除了叶姨娘,她对整个丞相府上下,没有一丝感情。
黑影将自己看到的这一切,如实禀报给了自家主子。
彼时,凌允玄正懒懒倚在美人榻上,手中持一卷半新不旧的书卷,正有一搭没一搭的翻阅着,闻言他头也不抬的呵了一声。
“继母憎恨,生父厌恶,看来我们这位小王妃在丞相府的日子过得并不好。”
何止是不好?
看那位叶姨娘如今的生活就知道,这母女俩在丞相府恐怕连奴仆都不如。
黑影颇为唏嘘地想。
“所以,本王实在是很好奇,在如此艰难严苛的环境下,我们这位小王妃究竟是打哪儿学来的医术,莫不是仙人梦授不成?”
凌允玄嘴角依旧噙着笑,声音却凉飕飕的,透着一股令人悚然的寒意。
黑影知道自家主子最讨厌被人骗,想了想,说了句公道话,“属下观王妃心中颇有丘壑,并非那种坐以待毙的人,会偷摸着学些保命的手段,倒也不甚稀奇。”
“哦?”凌允玄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
黑影便把慕凝如何假传命令,如何“仗势欺人”,如何睁眼说瞎话,一一说了一遍。
起先,凌允玄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冷漠表情,待到后来,他却是不自禁的放下了手中的书籍,微微侧头,细细凝听着,表情三分玩味七分若有所思。
等到黑影说完,他直接抚掌大笑了起来。
“精彩,精彩,没想到本王倒是小瞧了她。”
在这之前,他虽然觉得慕凝有几分胆识,居然敢和凶名在外的自己谈条件,但也只当她是被逼到绝境时的放手一搏,并未怎么瞧在眼里。
如今再看,这女人何止有胆识,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黑影觑他一眼,“王爷,您不生气啊?”
凌允玄瞥他一眼,反问:“本王为何要生气?”
“就是,就是……”挠了挠头,黑影苦思冥想一番,斟酌着说道:“就是您实际并未授权王妃任何事,王妃这般扯着您这张虎皮拉大旗,不是在利用您吗?”
还不是利用一次,而是反复利用。
就王妃那做派,就差没在脑门上刻一行字:楚王代表。
凌允玄淡淡一哂,漫道:“利用又如何?人与人相处本就逃不掉利用二字,她既知如何利用本王扯虎皮,那就说明她不是个愚蠢的。她对本王倚仗越大,就越要不遗余力且尽心尽力的医治本王,那反过来说,本王不也在利用她这份倚仗么?”
好像是这个道理。
黑影若有所悟。
凌允玄这一席话既是提点手下,也是真的对慕凝生出了几分兴趣。
他饶有兴味的吩咐:“你且继续跟着她,不要被她发现了,这女人尤擅机变,以后指不定还会给我们带来更大的惊喜。”
黑影恭敬应喏。
想了想,又问:“王妃那位继母既使出下毒的法子,这次没有成功,下次怕是还会故技重施,使出更歹毒的法子,届时属下需要插手么?”
若是插手,那可就被发现了。
凌允玄重新拿起书卷,眼也不抬道:“你就不能不让她发现?”
这一般的伎俩还能在暗中处理了,可对方若是下狠心买通杀手什么的,那怎么可能不被发现,他虽然会飞天遁地,却并不会凭空消失!
黑影没说话,一脸幽怨地看他。
凌允玄凉凉道:“你就不能假装路见不平?”
只要不暴露身份,救完人后再潜伏回来继续跟踪,不跟没发现一样?
黑影恍然,“属下遵命!”

“王妃,热水准备好了,奴婢现在服侍您沐浴吗?”轻轻掀开暖阁外的珠帘,冬竹蹑手蹑脚走了进来,小小声朝歪靠在引枕上打盹的慕凝询问道。
这具身体实在太过娇弱,虽然慕凝已经开始着手调理,可这并非一日之功。
今日不过出了趟门,回来后便有种身心俱疲的感觉。
慕凝连眼睛都睁不开,可又实在没法忍受不沐浴就就寝,只能懒懒点了点头。
穿到古代,成为王妃,最大的好处恐怕就在这里了。只要点点头,什么都不需要说,什么也不需要做,有眼力劲的丫鬟自然弄妥一切。
手指都没动一下,就舒舒服服泡进浴桶里的慕凝,忍不住由衷感叹。
原本冬竹还要给她搓澡的,她脸皮实在没那么厚,只能拒绝了。
不过她很快就后悔了。
温度适中的洗澡水泡的人昏昏欲睡,慕凝原本就困得睁不开眼,这会儿更是差点直接在浴桶里睡过去。别说好好洗澡,这一下连维持住清醒都很勉强。
为免自己真的在浴桶睡过去,她只能胡乱搓洗了下,赶紧里爬了出来。
因为实在太困,她全程都闭着眼,只凭借记忆行事。
结果,一不小心踩在掉落在地的澡豆上,脚底一个打滑,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地面扑去。
这要摔结实了,非得毁容不可。
慕凝终于清醒了过来,凭借着出色的身手,硬是在倒地的一刹那,猛地将腰肢反折了回来,与此同时,一把抓住旁边的架子,维持住平衡。
这一招成功让她避免了“毁容”的惨剧。
但架子上装饰用的花瓶却遭了殃,啪的坠落在地,瞬间支离破碎。
震耳欲聋的声响,将门外的冬竹吓了一跳。
“怎么了,王妃?您没事吧?”
慕凝连忙道:“没事,花瓶不小心打碎了,你去拿个笤帚进来收拾一下。”
听她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冬竹这才应声去了。
慕凝无奈地摇摇头,拿过一旁的亵衣准备穿上,眼角余光却在不经意间瞥见一抹猩红。
她下意识低头看去,瞬间就愣在了那。
之前浑浑噩噩也没在意,手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划了条口子,估计是刚才花瓶摔碎的瞬间飞溅的碎渣划拉的,刺目的鲜血潺潺而下,顺着手指,一滴一滴坠落在地。
这不是什么严重的伤,慕凝并未放在心上。
让她愣住的是,被鲜血染红的食指上,竟凭空出现了一枚戒指。
看款式大小,分明就是自己前世所用的神农戒!
慕凝试探着将意识深入神农戒,果然在里面发现了各种各样的草药,很多都是自己前世费劲波折收集的珍稀品种。
穿越到这个世界,她还没有时间去详细了解过这个世界的草药体系,只是在和凌允玄达成条件,接掌府中中馈后,粗略地看了一下府中收藏的药材,总体上差不多,但药性远比神农戒里的这些草药要差得多,有的甚至已经灭绝。
她本来还担心少了部分草药,自己的医术会大打折扣。
现在算是彻底没了后顾之忧!
慕凝越想越喜不自禁,要不是害怕暴露神农戒的存在,简直恨不得仰天长啸一声。
瞌睡来了遇枕头,她这运气简直了!
“您怎么了,王妃?”
冬竹拿着笤帚进来,就见自家王妃赤条条地站在那,两眼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手,一会儿错愕一会儿惊讶一会儿狂喜……简直就跟得了失心疯一样。
太过狂喜,竟连推门的声音都没听到。
慕凝心中一紧,下意识就要将手藏到自己身后。
冬竹却先一步冲了过来,一把攥住了她的手。
“啊,流血了!”
她尖叫起来,眼珠子死死黏在渗血的伤口伤,却是看也不看食指上的戒指。
慕凝先是一愣,旋即哑然失笑。
她到底在紧张个什么劲啊?
除了她,根本没有人知道神农戒的特殊。
鉴于她洗个澡也能把自己弄伤,冬竹再也不敢放她一个人待着,不仅亲自服侍她穿上干净的亵衣,包扎受伤的伤口,还不依不饶地督促她上床就寝。
慕凝被她如临大敌的模样逗笑,“你接下来该不会还要盯着本宫入睡吧?”
“当然不会。”冬竹一板一眼的说道:“奴婢会在外间陪您一起睡!”
在古代,主子就寝以后,都会有丫鬟婆子守夜。慕凝原本也有,但她警惕心太重,有个人在自己房里,哪怕呼吸重一点,她都会醒来,所以就把守夜这条规矩取消了。
当时冬竹就不大同意,现在可正好给她逮住了机会。
慕凝哭笑不得,扶额道:“本宫说了,只要有一点点声音,本宫就睡不着,这不是在给本宫守夜,是在折磨本宫呢,还是算了吧。”
冬竹立刻回说:“您放心!奴婢保证不发出一点声音,否则您就把奴婢赶出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拒绝为免也太不近人情了。
慕凝只得无奈答应。
好在冬竹说到做到,除非慕凝喊她,否则说不发出一点声音就不发出一点声音,就连呼吸声都浅的若有似无。反倒是慕凝因为重新得到了神农戒,情绪一直处在亢奋中,整晚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直到东方泛出鱼肚白,这才迷迷糊糊睡去。
结果,才睡了把时辰,就又被强行从床上拖了起来。
依照惯例,新娘回门第二天,被赐婚的臣子要偕同妻子一道入宫谢恩。
这事没法躲,除非不想要脑袋了。
慕凝整整用冷水洗了三遍脸,才勉强清醒过来,但眼眶下的黑眼圈却掩饰不住,只能刷墙一样在脸上抹上厚厚的脂粉,这才把黑眼圈彻底遮住。
好在她原本长得就白,纵使脂粉厚重,瞧着倒也不算怪异。
对着镜子照了照,慕凝信心满满的出了门。
下一瞬,她的自信心就碎了满地。
穿着正红礼服,如果不看戴面具的那半张脸,俊美宛若神人的楚王殿下,倚柱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从鼻腔中嗤出一声笑,“昨晚做贼去了?”
语罢,也不等慕凝反驳,起身就施施然上了马车。
徒留下慕凝憋屈地杵在原地,是翻脸也不是,不翻脸也不是。
最后,也只得灰溜溜的跟着上了马车。

“陛下,楚王携王妃进宫谢恩来了。”
“进来吧。”
小黄门应了声喏,躬身朝凌允玄和慕凝比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迈过高高的门槛,一前一后走进御书房。
御案后坐着个中年男子,身穿杏黄绣龙纹便服,模样和凌允玄有几分肖似,但相较于凌允玄的俊美凌厉,要显得温和得多,看上去就像个慈祥的邻家长者。
许是批阅奏折累了,此时他仰面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凌允玄上前随意拱手一礼,“臣弟见过皇兄。”
他和当今皇上凌弈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自然无需太过拘泥于礼数。
慕凝却不能像他那么随意。
她恭恭敬敬朝上首福身礼道:“臣妾慕氏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起来吧,都是一家人,无需这般拘谨。”
皇上睁开眼,随意摆了摆手,态度十分和气。
只是他说话的时候时不时捏着眉心,眉眼间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倦意。
凌允玄忍不住皱了眉头,“皇兄最近很累吗?”
“你当朕跟你一样风华正茂,精力旺盛呢?”
捶了捶僵硬的腰板,皇上怅然叹了一口气,“嗨,年纪大啦。”
两人虽是同胞兄弟,年轻相差却十分悬殊。
虽说身为帝王,肯定保养的很好,可眉眼间的沧桑疲倦是没法掩饰的。
若是不知情,说他们俩是父子估计都有人信。
也亏得凌允玄容貌尽毁,武功全废,此生都不可能再触及那个位置,否则,看着自己垂垂老矣,兄弟却日渐年富力强,便是再心胸宽广的帝王,心里恐怕也会有疙瘩。
只看多还是少罢了。
慕凝垂下眼睫,继续静静的当个花瓶。
谁也没有留意到她那一瞬间的异样。
凌允玄眉毛拧的越发厉害,满是不悦道:“皇兄正值壮年,何故说这等丧气话?”
“实话实说罢了,哪就叫丧气话了?”
皇上睨着他,似笑非笑道:“你若真心疼朕操劳,那就赶紧入朝来帮帮朕。如今南方水患肆虐,各地时有叛乱,边疆也不太平,到处都在缺人使呢。”
凌允玄顿时不说话了。
皇上似乎早已习惯,倒也没生气,只是点了点他,“你呀!”
凌允玄低眉垂眼,油盐不进。
拿这个胞弟没法子,皇上只能转而看向一旁的慕凝。
因为新婚的关系,慕凝今天同样穿着绯色礼服,满头青丝绾成凌云髻,额间佩着华胜,发间簪着钿花,一支赤金镶八宝步摇随风摇曳,熠熠生辉,生生将清逸衬成了华贵。
此时,便说她是哪国尊贵的公主,也不会有人怀疑。
皇上满意的微微颔首,“端庄大方,殊丽天成,丞相可真是生了个好女儿。”
“臣妾蒲柳之姿,当不得皇上谬赞。”
慕凝谦虚的说道,全程低垂眉眼,表现的极为克制恭敬。
皇上原本还担心,她要是像一些世家千金那样或清高自傲,或刁蛮任性,被逼着嫁给容貌尽毁,武功尽废的楚王,心里少不得要生出几分怨怼,自家胞弟脾气又硬,性子又闷,届时小两口少不得要闹矛盾。若真是这般,那这婚赐得可就有点乱点鸳鸯谱了。
如今见她这般温驯知礼,皇上心中一颗大石这才慢慢落了回去。
偏首看向一旁的凌允玄,他笑着说道:“果然还是她们女人眼睛利。当初皇后一意孤行,非得要给你指这门婚事,朕还有些纳闷。现在看来,这位慕家千金确实配你。”
外界只当楚王这桩婚事是他赐下。
实际上,唯有他们几个当事人才知道,这其实是皇后的意思。
当时楚王就不同意,但他没能拗得过妻子,还是强行赐了婚,心里多少有点愧疚。
如今见这位慕家千金确实不错,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凌允玄听了他的话后,周身气息却蓦地凝固了下。
慕凝敏锐的察觉到,这丝异样出现在皇上说到“皇后”二字时。
心中微微一动,她偏头偷偷朝凌允玄看去。
凌允玄神色淡淡,却不见任何异色,似乎刚刚那一刹那的异样从未出现过。
难道,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慕凝微微蹙眉。
“皇兄说笑了,就臣弟现在这副又残又废的鬼样子,还有什么配不配?”
扯了扯嘴角,凌允玄颇有几分自嘲的说道。
这下换皇上不赞同的反驳:“之前还说朕说丧气话,怎么轮到你自己,反倒比朕表现的还要丧气?男儿大丈夫,注重的是自身才能,容貌略有残缺要什么紧?”
“臣弟武功也废了。”凌允玄幽幽补充。
皇上直接瞪他一眼,“你是身份尊贵的王爷,又不是什么需要上阵杀敌的将军,有没有武功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还需要自己保护自己不成?”
每个王爷都会有数量不等的亲卫,暗地里还会培养一些影卫死士什么的。
只要不是去战场拼杀,一般情况下,确实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自然而然,也就不存在什么自己动手保护自己的情况。
凌允玄哑然数息,只得无奈认输,“皇兄说得对,是臣弟妄自菲薄了。”
皇上板着脸哼道:“朕看你就是太闲了,才会想这些有的没的。从明儿个起,你就给朕老老实实的来上朝!”
“皇兄……”凌允玄下意识就要拒绝。
皇上断然喝令:“不得有议!”
兄弟俩关系再好,到底也是君君臣臣的关系。
凌允玄苦笑着拱手,“臣弟领旨。”
皇上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皇上捏着眉心,摆手道:“行了,领你媳妇去见你皇嫂吧,她一大早就在念叨你们,肯定已经等急了。”
凌允玄道了声告退,领着慕凝出了御书房。
“四皇叔。”
一道清越温和的男音冷不丁响起。
慕凝下意识抬头,就见两个年轻男子迎面走了过来,一个看上去和凌允玄差不多年龄,五官张扬俊美,神色疏冷傲慢,另一个则要偏年幼些,气质温润,嘴角带笑,眉眼间虽还有几分青涩,但风度翩翩的气质已初露风华。
很显然,刚刚打招呼的是后者。
凌允玄冷淡的点点头,偏首给慕凝介绍,“大皇子凌暮炎,二皇子凌暮羽。”
慕凝赶紧上前见礼。
凌暮炎凌暮羽都回了礼,但前者明显十分敷衍。
这可不仅仅是打慕凝的脸。
慕凝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凌允玄。
凌允玄神色如常,只一双黑魆魆的眼眸,幽深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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