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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精彩节选


  大暑天,半夜。
  
  颜晨浑身是汗地被热醒,下意识咕哝,却没人理她,伸手摸了一下边上,没了陆廷深的身影。
  
  她奇怪地起身,想着先去卫浴间洗把脸,结果脚下踩到疑似玻璃渣样的尖锐物体,疼的她嘶嘶吸气,伸手开照明灯,发现停电了!
  
  踮脚拿来手机往地上一照,卫浴间的瓷砖上全是碎裂的化妆品玻璃瓶,她双脚被扎破,走过的地方留下点点血印。
  
  一定是许咚咚搞的鬼!
  
  昨晚她和陆廷深临睡时,她突然来了,说是学校寝室太热,来蹭空调。
  
  别墅房间很多,不是住不下她,只是她每次来都暗搓搓地搞幺蛾子,不是把她裙子剪坏就是故意往她电脑上泼水,她一直忍到现在。
  
  没想到她愈来愈过分。
  
  脚心的疼痛加上闷热,让她心头火大,一瘸一拐地去找她。
  
  刚到楼下,迎面感觉到一阵凉爽,紧接着听到许咚咚娇俏的说:“廷深哥,你关了二楼的供电,颜晨姐会不会怪你呀?”
  
  原来不是停电了,而是二楼的供电被掐断。
  
  颜晨怔住。
  
  陆廷深淡淡开口:“放心,她没你娇气。”
  
  这话虽然是事实,但颜晨心里很不舒服。
  
  自己好歹是他谈了三年的女朋友,他怎么能不顾她的感受,连说一声都没有就断了二楼的供电?
  
  “是颜晨姐吗?”许咚咚忽地跳下床,跑过来拉开了房门,在陆廷深看不到的角度,对着她露出无辜得意的笑,“颜晨姐,别墅供电不足,空调不能全开,廷深哥为了让我睡个好觉断了二楼的供电,你不会怪他吧。”
  
  颜晨脚疼,半个身子靠在门板上,捶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恨不得抬手恶狠狠给许咚咚一巴掌,“为什么用玻璃瓶扎我?”
  
  她习惯在家光脚,尤其是在卧室里,而陆廷深从来都是穿着拖鞋,那些玻璃渣,只会弄伤她。
  
  许咚咚佯装听不懂地皱眉,“颜晨姐,你说什么啊。”
  
  她委屈地看向陆廷深,眼神可怜巴巴的。
  
  陆廷深走过来,目光满是威压地注视着颜晨,“不要凶她。”
  
  颜晨心里的火气蹭蹭的往上冒,“她故意打破玻璃瓶扎我。”
  
  许咚咚立刻反驳:“我没有。”
  
  两人争锋相对地吵了起来,没几句,许咚咚楚楚可怜地眼泪直流,一个劲地往陆廷深怀里拱。
  
  陆廷深抬手拥住她,目光冰冷地睨着颜晨,“你住嘴!”
  
  他语气冰冷,听得颜晨心尖一颤,双目中涌出不可思议。
  
  她没想到陆廷深不分青红皂白地护着许咚咚,连句重话都不能对她说。
  
  气氛僵凝时,许咚咚打了个哈欠,转头对她说:“我隔壁还有一间空着的客房,给你睡吧。”
  
  她一副女主人的样子,语气里甚至隐约流露出一丝施舍,仿佛在同情一个战败者。
  
  颜晨气到浑身颤抖。
  
  抬眼去看陆廷深,他表情寡淡,丝毫没觉得许咚咚态度有问题,“去隔壁睡,咚咚明早还要上学。”
  
  许咚咚现在是大二的学生,睡眠很重要。
  
  看出她脚上无力,他直接打横抱起她去隔壁,把她放在床边坐下后,又去找来医药箱给她处理伤口。
  
  颜晨缩了缩自己被他握在掌心的脚,但他捏的很紧,他仔细地挑出玻璃渣,又上了药,等到处理完,双目奕奕对上她的眼,“咚咚比我小八岁,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你让着她点。”
  
  她心里一凉,“那你让她以后别来这里。”
  
  陆廷深皱眉,“我的家就是她的家,她为什么不能来?”
  
  颜晨呼吸一窒。
  
  一年前,他把她带到这栋别墅,说这里以后就是他们俩的家。
  
  可不过半年,许咚咚来了,而且来的愈来愈频繁,私底下总会内涵她高攀陆廷深,摆出自己才是别墅女主人的样子。
  
  她心里不高兴,不止一次跟陆廷深提出别让许咚咚来了,但他总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反倒觉得她小题大做,强调许咚咚是世交家的小公主,他看着长大的妹妹,没理由不让她来串门。
  
  或许就是他这样纵容的态度,让许咚咚越来越得寸进尺。
  
  “她不像你看到的那么单纯,我就是不想让她来。”
  
  陆廷深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陆许两家是世交,咚咚是我看着长大的,小时候也经常去陆家老宅,现在来我的住所,没有什么不妥。”
  
  “你也说了是小时候,许咚咚她现在长大了!”想到许咚咚私下里的小动作,颜晨忍不住反驳。
  
  陆廷深眼露失望,仿佛现在的颜晨多么的不可理喻,似是气极了,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颜晨看着陆廷深离去的背影,漂亮的唇紧抿着。
  
  她是三年前与陆廷深重逢的,那时候她负责的项目刚好跟陆氏有合作,在高层会议上,见过他三次,没想到项目结束后,他突然打电话给她,她当时都懵了,还以为是项目出了差错,结果对方说要请她吃饭!
  
  陆廷深是陆氏财团的总裁,本人长得极帅,是整个海城无数女人的梦中情人,更是她上中学时的榜样。
  
  当听到他的声音时,充斥着少女时期的隐秘心思,带着蓬勃的力量汹涌而出,她几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他的邀约。
  
  一顿饭之后,很快有了第二次,第三次,他还请她一起看电影,一起出去旅游,他明显是在追求她。
  
  约会一年后,在一次烛光晚餐时,他说喜欢她,她听了欣喜若狂,水到渠成地把自己交给了他,那一夜他很温柔。
  
  时间一晃,两人确定关系两年了。
  
  但她和陆廷深谈恋爱鲜少人知道,她其实一直挺想公开,但陆廷深从来不带她去见他的朋友和家人,她看出他的态度后,也没勉强。
  
  如果不是许咚咚来他的住处,也不会发现她的存在。
  
  明明是许咚咚明里暗里针对她,陆廷深却站在她那边。
  
  这一夜,胡思乱想了很多,直到天亮都没再睡着,起床后到餐厅时,许咚咚和陆廷深已经并排坐在餐桌边,许咚咚正把盘子里的蛋黄叉到陆廷深面前,撒娇让他帮忙吃。
  
  见她来了,微笑着打招呼,“颜晨姐早。”
  
  颜晨不着痕迹地看一眼足以容纳二十人的长餐桌,明明有足够多的位置,许咚咚却偏偏紧挨着陆廷深坐,而且举止亲密,表现得像是他的女友,对于她的撒娇卖萌,陆廷深纵着,宠着,不让她受一点冷遇。
  
  明明是她男朋友,却对另一个女孩子这么好,而且一点都不避嫌。
  
  她心里觉得膈应,没理会许咚咚,径直朝厨房走去。
  
  两人吃的西餐,而她早上喜欢吃豆浆油条,这会儿杨姨正在做。
  
  杨姨见她进了厨房,笑着撵她,“颜小姐你去餐厅等,马上就好了。”
  
  她又顺嘴念叨,“要不是许小姐嚷着饿了,我就先给你做了。”
  
  颜晨恍神,突然发觉只要是许咚咚来了,家里无论是吃食还是物品使用权,都先紧着许咚咚,而她总是被排在第二位。
  
  像今天早上这种情形,已经习以为常了。
  
  许咚咚不是先比她饿,就是急着去上学。
  
  哪怕她起的比她早,也还要等,她等不及便只能亲自动手到厨房做。
  
  杨姨见她愣怔,也意识到这一点,忙拿眼去偷看陆廷深和许咚咚,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陆先生之前对颜小姐明明很好,自从许咚咚来了后,颜小姐明显越来越受冷落。
  
  刚刚她下楼时,陆先生连句招呼都没有。
  
  颜晨端着豆浆油条到餐厅时,陆廷深已经不在餐桌边,许咚咚歪着脑袋一脸纯真地注视着她,“颜晨,你怎么还不搬走?”
  
  颜晨拧眉,“什么意思?”
  
  许咚咚一脸高贵地抬了抬细长的脖颈,“你一个毫无背景的乡下人,能做深哥哥三年女人已经够看得起你,难道还妄想嫁给他?他跟你谈过结婚的事吗?”
  
  颜晨心里一刺,这三年来,哪怕陆廷深在床上最动情时,都未曾承诺会娶她,其他时间更是只字未提。
  
  面对他时,她始终是仰望的,也心知有很多比她优秀的女人爱慕着他,总不自觉带了讨好的心态,便不可能主动提出让他娶她。
  
  现在被许咚咚一针见血的点出,心里禁不住难受。
  
  许咚咚见她脸上有些绷不住,得意地弯了弯唇角,“老祖宗说嫁娶讲究门当户对,尤其是我们豪门,都是强强联合,要是娶你这种的,跟扶贫有什么差别?你觉得深哥哥会这么糊涂?”
  
  “识相的,早点搬走,别在这丢人现眼。”
  
  颜晨入职场四年多了,总不可能被一个刚20岁的小丫头唬住,她很快稳住心神吃早餐,她吃好时,陆廷深刚好换了一套衣服从楼上下来,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白衬衫纽扣扣到最上面一颗,身形颀长,神色冷淡,浑身透着优雅的禁欲气息,目光扫过餐厅后,对许咚咚说:“待会让司机送你去学校。”
  
  随后便收回目光往外走。
  
  一早上,没跟颜晨说一句话。
  
  颜晨气不过,起身追出去,他坐进车里时,她顺势拉开副驾驶也坐了进去。
  
  他偏首,眼含等待地注视着她。
  
  颜晨深吸一口气,认真地开口:“许咚咚图谋不轨,难道你看不出来?”
  
  哪家妹妹会拿充满爱意的眼神看哥哥?
  
  会对着哥哥撒娇卖萌,还暗搓搓排挤哥哥女朋友?
  
  她实在不想因为许咚咚跟陆廷深吵架,只想跟他说清楚。
  
  “颜晨,咚咚不是你想的那样。”陆廷深眉目间露出不悦,原以为颜晨追出来是跟他认错的,没想到是来诋毁咚咚。
  
  颜晨抿唇,摸出手机,调出刚刚录到的话:
  
  “颜晨,你怎么还不搬走?”
  
  “你一个毫无背景的乡下人,能做深哥哥三年女人已经够看得起你,难道还妄想嫁给他?他跟你谈过结婚的事吗?”
  
  “老祖宗说嫁娶讲究门当户对,尤其是我们豪门,都是强强联合,要是娶你这种的,跟扶贫有什么差别?你觉得深哥哥会这么糊涂?”
  
  “识相的,早点搬走,别在这丢人现眼。”
  
  如果许咚咚不是对陆廷深有意,为什么要这么针对她?明明就是想把她赶走,好跟他在一起。
  
  原以为陆廷深听了这些话后,会相信她,然而,他剑眉微挑,淡淡开口:“咚咚年纪还小,有点皮而已,你却背后偷录她的话?”
  
  颜晨微微撑大眼。
  
  许咚咚私下里直言不讳地赶她走,说她配不上他,这些他都不提,却来指责她偷偷录音?
  
  原以为这次是证据确凿,却不料他的反应出乎预料。
  
  一股隐痛,在心口蔓延开来。
  
  她又惹他不悦了。
  
  他冷冷驱逐,“下车。”
  
  她不自觉颤了一下,怔了几秒后,在他冷若冰霜的目光中推门下车。
  
  下一秒,车子轰鸣着离去,留下一地尾气。
  
  许咚咚背着包兴致高昂地走到她身边,一脸幸灾乐祸,“怎么被深哥哥赶下车了呀?”
  
  “关你屁事。”尽管心里难受至极,颜晨佯装若无其事地怼许咚咚。
  
  许咚咚不屑地哼了一声,招呼司机开车,“我去上学了,你只能坐公交咯。”
  
  颜晨赶到公交站台时,热的汗水直流,远远的看到她要乘的公交车来了,连忙上前几步招手,却不想一辆黑色宾利停到了她的面前,车窗半降,露出陆廷深的脸,“上车。”
  
  颜晨看他一眼,没理他,绕过车身熟练地上了公交车。
  
  陆廷深透过后视镜看着颜晨目不斜视上公交的背影,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想到她上班快要迟到,特意折回来载她,没想到她居然不领情。
  
  这天陆氏集团大厦内,无论大会小会,只要有陆廷深在,都一屋子的低气压,特助沈修注意到陆总频频拿起手机,好像在等什么人的信息,又像是要自己发消息,但好几次他手指搁在屏幕上,过了五分钟,硬是一个字没打出来。
  
  会议结束,汇报的人无不捏着汗离开,那些被骂的惨的,统一询问地看向沈修,沈修也是一脑门子问号,直到晚上陆总授意他约颜晨到酒店见面才明白过来。
  
  敢情是这两人吵架了?
  
  吵架了约到酒店见,陆总还挺浪漫的。
  
  而且去酒店前,还特意去了珠宝店,把之前订制的项链给带上了。
  
  ……
  
  颜晨把当天工作全部做完,又把明天的业务整合一遍才打车去陆氏旗下的君洋大酒店,里面有间房是陆廷深长期使用的。
  
  她进门时,陆廷深正坐在沙发上一边看文件一边等她。
  
  一旁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菜,且都是她爱吃的菜。
  
  “先吃饭。”他放下文件,徐徐起身,目光朝她看来时,一片清浅,不复早上的冰冷。
  
  颜晨确实饿了,洗了手后,跟他一起吃饭,他没吃几口就戴了手套给她剥虾,一个个的沾了酱放到她面前的盘子里。
  
  她吃着虾肉,心头又喜又酸,他还是在乎自己的。
  
  饭后,他拿出一个月前订制的项链,项链吊坠是他花了千万拍来的粉钻,项链的设计和雕刻,他都花了心思。
  
  “这太贵重了。”除了吊坠,边上一圈全是碎钻,昂贵到咂舌,戴到脖子上会太招摇。
  
  陆廷深亲自戴到她的脖子上,“这条项链配你那条白裤子正好,戴着吧。”
  
  他语气风轻云淡,仿佛脖子上挂个几千万,压根不是事儿。
  
  想到许咚咚说婚姻讲究门当户对的话,颜晨摸着泛着凉意的项链发呆,她为了有朝一日能走到他面前,拼了命地考上了他所在的大学,并以优异的成绩毕业。
  
  毕业后兢兢业业地工作,哪怕年薪超过大多数同龄人,在陆氏家族巨大的财富面前,仍像微不足道的一粒沙。
  
  此刻,他毫不吝啬地送她昂贵的珠宝,却绝口不提婚事。
  
  “去洗澡吧。”他修长好看的指尖滑过她的锁骨,眼底泛起一丝欲念。
  
  甚至等不及她洗好,就到浴室抱住了她,等到折腾结束,他把她抱到大床上,“以后要是觉得咚咚碍事,我们就约在酒店,嗯?”
  
  颜晨原本已经昏昏欲睡,听到他这话,犹如兜头被浇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
  
  睫毛颤动,她认真地盯着陆廷深,“你把我当什么了?”
  
  她是他正正经经的女朋友,凭什么跟他亲热还得躲着他的小青梅?
  
  她怎么觉得这么别扭?
  
  陆廷深皱眉,“是你觉得咚咚打扰到我们俩了,约在酒店有什么不好?之前你没搬到我那儿,不一直在酒店?”
  
  他觉得自己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这样很好。
  
  颜晨紧盯着陆廷深黑曜石般的眼睛,在他的眼底深处,她读出了自己的廉价。
  
  “把你送我的项链收回去给许咚咚,让许咚咚以后不想住学校时住酒店,而我住家里,怎么样?”
  
  陆廷深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紧皱着眉,眼含不满和警告,“颜晨,你不要再闹了,咚咚一个小女孩,住酒店会不安全。”
  
  颜晨的目光落在那款安静躺着的项链上,顿时觉得陆廷深就是为了堵她的嘴才送她这么贵的项链,那她宁愿不要,也要争一口气。
  
  “我不要,我就要住家里,凭什么许咚咚可以理直气壮的住,而我却要跟你在外面偷偷摸摸?我见不得人吗?”
  
  最后这句话,多少有点试探和质问。
  
  三年了,除了他身边的几个人和许咚咚,几乎没人知道他们俩的关系。
  
  她曾看过一个小视频,视频里有一对男女谈恋爱,女方一直想要去见男方的父母,可男方以各种借口阻止,评论区有人说这男的不正经,只是馋女的身子,并不想真的把她娶回家。
  
  她现在觉得,陆廷深大概跟视频里的男的一个心思。
  
  纵然在他面前小心翼翼惯了,但眼下也忍不住心寒到发脾气。
  
  “颜晨,你越来越不懂事了,”陆廷深起身,走到衣柜前,拿出西装开始往身上穿,眨眼功夫便恢复成西装革履的上位者模样,“是不是我最近太宠你,宠的你忘了自己是谁?”
  
  颜晨心尖一颤,直勾勾地瞪着陆廷深,脱口追问:“你说我是谁?”
  
  陆廷深面无表情地望着她,眼底隐约流露出不耐,“做人最重要是拎清自己几斤几两,别做蠢事。”
  
  他这话……什么意思?
  
  是说她对他而言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
  
  还是说她根本不配跟许咚咚相提评论,所以没有把许咚咚赶走的资格?
  
  更没资格质问他自己在他心里的身份地位?
  
  砰的一声,陆廷深摔上门后离开。
  
  颜晨浑身发冷地抱住自己,她身上还带着他制造的酸软,可他却已经冷冷地离开。
  
  这么多年的感情,在这一刻变得岌岌可危。
  
  如果他不打算娶她,为什么不明说?
  
  他要是明说了,也断了她的念想,她会忍痛离开。
  
  一整夜,她几乎都在难过中,总是情不自禁想起高中时,隔壁爷爷家出现的高个子少年,那时候他正在上大学,每到周末会去爷爷家。
  
  而她戴着很丑的牙箍,羞怯地远远偷看他,得知他是海大的学生,暗暗下决心要上海大。
  
  可惜等她上了海大,他已经毕业继承了家族公司。
  
  她一直在追逐他的步伐,现在,突然就累了。
  
  这天天气预报有暴雨。
  
  颜晨做完工作提前一个小时回陆廷深住处,她想收拾一下自己的行李搬走,可刚到家,便看到客厅里都是人,许咚咚眼尖的发现她回来了,立刻颐指气使的指挥她,“你回来的正好,我跟我朋友都饿了,你到厨房弄点吃的给我们。”
  
  颜晨看一眼沙发上没个正形的一群人,看起来跟许咚咚差不多大的年纪。
  
  其中有个染着潮流白的年轻男人问:“她谁啊?”
  
  许咚咚轻蔑地瞄着浑身湿透的颜晨,“我深哥养的小情儿,深哥不在就当我佣人用,你们放心好了,她为了跟我深哥在一起,就像条狗一样摇着尾巴讨好我,怎么使唤都不敢有半点怨言。”
  
  听了颜晨的话,众人纷纷朝颜晨投以鄙夷之色,开始学许咚咚趾高气昂地命令她端茶倒水。
  
  对方人多,而她这次来又是准备收拾行李离开的,颜晨不予理会地径直上楼。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颜晨无视,许咚咚直接就气爆了,厉声怒喝:“站住!”
  
  颜晨佯装没听到,抬脚往楼梯上走,但迎面走下一个又肥又壮的男人,故意拦住了她。
  
  她抬头看去,听到他冷冷地说:“我妹叫你,没听到?”
  
  颜晨认出了他,是许咚咚的大哥许奥。
  
  许奥看她的目光,不屑中透着惊艳。
  
  很多人都说她长得很美,或许就是这份美丽,入了陆廷深的眼。
  
  许咚咚走到楼梯下,火冒三丈地瞪着装聋作哑的颜晨,“颜晨,我们来打个赌吧。”
  
  许奥一脸鸷酷,明摆着不会放她过去。
  
  颜晨权衡一番,只得转身面对许咚咚,“什么赌?”
  
  许咚咚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我让我哥打电话给我深哥,问他你是不是他女朋友,如果他承认了,你就可以上楼,如果他不承认,你就得伺候我们一整晚。”
  
  颜晨心脏一紧,下意识摇头想要拒绝这个打赌,可许奥已经把电话拨了出去,他开了外放,客厅里一瞬间静的针落可闻。
  
  陆廷深很快接通,“喂,许少……”
  
  许奥和陆廷深自小就认识,他接电话的语气,熟稔又寡淡。
  
  许奥不怀好意地瞥一眼颜晨,“陆哥,我想问下,颜晨是你女朋友吗?”
  
  陆廷深那边,倏地一静。
  
  颜晨紧张到脸色苍白,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掐着掌心,一片生疼。
  
  一秒、两秒、三秒……
  
  随着时间的推移,许家兄妹脸上不约而同露出嘲讽之色,而颜晨,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的泯灭。
  
  “陆哥,颜晨是你女朋友嘛?”许奥又问。
  
  这一次,陆廷深直接挂了电话。
  
  许奥把通话界面递给颜晨看,“看来你对他而言什么都不是。”连回答都不屑。
  
  许咚咚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结果,高兴极了,上前一把拉下颜晨,“愿赌服输,现在来伺候我们。”
  
  颜晨心口绞痛的厉害,本能地甩了一下许咚咚,许咚咚身形不稳摔在地上,嘴里娇声地惨叫,许奥见此,上前就给了颜晨一个大嘴巴子,“贱人,不过是陆哥养的一条泄欲母狗,陆哥压根不拿你当回事,还敢在这欺负我妹,我呸。”
  
  颜晨耳朵嗡嗡作响,一口唾沫又紧接着吐到了她的脸上。
  
  客厅里的小年轻们,起哄的讪笑,鼓掌,有胆儿大的,确定她不是陆廷深的女朋友,走过来硬是把她往厨房拖,“去给我们做吃的,要是弄得不好吃,有你受的。”
  
  两手难敌四拳,颜晨被迫在厨房给他们烧饭做菜,低头切菜时,眼泪一滴滴落在砧板上,不小心切到手指,鲜血直流都没感觉到疼。
  
  许咚咚的朋友们吃饱喝足又开始喝饮料,全程对颜晨吆三喝五,拿她当女佣。
  
  有人为了讨好许氏兄妹,趁着她倒橙汁时,故意把橙汁泼到她头上,还反过来指责她不会做事,把她推倒在地一阵拳打脚踢。
  
  许咚咚见她如此狼狈,兴奋的把手机镜头怼到颜晨脸上,专拍她挨打的画面。
  
  颜晨的头发不知道被谁薅住,疼的她感觉头皮都快被人扯掉了。
  
  她反抗,挥舞出的胳膊却被人死死制住,不知被谁一脚踹到肚子上,她疼的无力招架,只能把自己尽力缩成一团。
  
  耳畔,是无尽的嘲讽羞辱,伴随着许咚咚得意高贵的大笑。
  
  “看吧,深哥根本就不爱你,你还妄想着把我赶走,现在知道自己是哪颗葱了吗?”这些人打够了,许咚咚把镜头对准她青紫不一的脸,“等你被深哥抛弃了,我就把今天拍的视频发到网上,让大家看看你的可怜样儿,到时候我会说你是小三,保证广大网友会觉得你活该被打。”
  
  外面的雨停了,许咚咚的朋友们陆续离开,许家兄妹临走时,许奥扔了一张名片给地上的颜晨,“等陆哥玩腻了,记得来找我。”
  
  他们走后,别墅陷入一片死寂。
  
  足足半个小时后,颜晨才攒够力量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到玄关处,她的行李不想要了,只想尽快离开这个魔窟。
  
  她现在才知道,自己和陆廷深就是一场滑稽的笑话。
  
  全世界只有她觉得自己是他女朋友,在其他人眼里,她不过是陆廷深豢养的宠物。
  
  他简单一句话,决定着她的生死。
  
  可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多么可笑,只因为与他恋爱,就被这些比她小五六岁的年轻人辱骂虐打。
  
  今天的耻辱,她不会忘!
  
  外面的天早已黑透,她打了车去医院,一个人强撑着挂号看伤,医生说她可能有脑震荡,建议她住院观察,加之她又感冒发烧,索性住了下来。
  
  半夜,陆廷深回到家时,发现家里一片狼藉,眉目不禁一拧,立刻上楼找颜晨,想问她怎么回事,但楼上没人。
  
  他找了一圈,不见颜晨的身影,却发现他送给她的那条项链,被搁在了玄关的台子上。
  
  以她小心的性格,这么贵重的珠宝不大可能放在这里。
  
  他打她手机,她却不接,拨打第五遍后,她居然关机了。
  
  不耐烦地揉了揉眉心,打电话给杨姨来先把客厅收拾干净。
  
  杨姨来到别墅也被狼藉的客厅吓了一跳,“先生,您先去休息,我来收拾。”
  
  陆廷深点了点头,上楼洗澡,躺到床上时,看着空荡荡的身旁心里一阵烦躁,颜晨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他拿起手机,又拨打颜晨微信电话,她已经关机,自然接不通。
  
  他沉了脸色,直接把她微信和手机号一同拉黑。
  
  她那么爱自己,一直毫无怨言地待在他身边,他就不信她明天不回来。
  
  扔了手机,强迫自己入睡。
  
  翌日。
  
  颜晨先跟公司请了三天假,又打电话给杨姨,请她帮忙把她留在陆廷深别墅的私人物品全部收拾出来扔掉。
  
  杨姨十分惊诧,“为什么?你和陆先生吵架了吗?”
  
  颜晨坐在病床上,透过窗户看着暴雨过后晴朗的天空,沉默了一会才低低的答:“我跟他……结束了,麻烦杨姨把我的东西全部丢掉,我不想在那栋别墅留下我的任何痕迹。”
  
  杨姨听出她语气里的落寞和痛苦,一时心软,便答应了下来。
  
  晚上,陆廷深这次早早回家,非但没在家里看到颜晨,还发现属于她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他立刻询问杨姨,“颜晨的东西,怎么都不见了?”
  
  杨姨不由惊讶,“颜小姐没跟您说吗?”
  
  陆廷深脸色很不好,他在跟颜晨冷战,已经两天没见到她了。
  
  杨姨见他神色不好,忙解释:“颜小姐说跟先生结束了,让我把她的东西全都打包扔掉。”
  
  陆廷深眉目狠狠一皱,立刻打电话给沈修,“查一下颜晨现在的位置。”
  
  沈修得了命令,立刻开始查。
  
  他又把颜晨的微信号和手机号从黑名单里拉回来,发现这两天她一次都没联系自己,不禁冷笑,颜晨真是越来越蹬鼻子上脸了。
  
  杨姨看着气恼的陆廷深,指了指头顶的某处,“先生可以看下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沙发边上还有血,怪吓人的。”
  
  陆廷深顺着杨姨的手指看过去,挑眉:“家里什么时候装了监控?”
  
  杨姨解释:“是前不久颜小姐装的。”那位许小姐总是不定时的过来搞些破坏,颜小姐便让人在家装了监控。
  
  监控连在了杨姨手机上,但杨姨不会调,便把手机递给陆廷深。
  
  陆廷深调出昨晚的监控,他看到许咚咚领着一群人进了别墅,昨晚下暴雨时,她打电话给他说跟同学在他家附近玩,问他能不能带朋友到他家避避雨,他当时答应了。
  
  刚开始都很正常,直到颜晨回来。
  
  监控是高清的,而且有声,许奥的那通电话,以及之后颜晨被辱骂虐打,都拍了下来。
  
  他看完后,俊脸绷到极致。
  
  杨姨心疼的捂着嘴直接哭出了声,“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对颜晨,颜晨做错了什么。”
  
  陆廷深薄唇抿成一条线,许奥问他颜晨是不是他女朋友时,他就觉得这是他的私事,没必要跟一个外人说,谁知道她们竟在打赌。
  
  “先生,报警吧,这些人太坏了。”杨姨觉得应该惩罚他们,尤其是许小姐。
  
  陆廷深回神,低头直接删了监控,杨姨看到后,惊诧地看着他,只听他说:“这件事别说出去,对咚咚影响不好。”
  
  杨姨震得三观都快碎了,难怪颜小姐要走,幸亏她把颜小姐的东西都扔了,估计她留在这都嫌膈应。
  
  一个小时后,沈修把颜晨的位置发到了陆廷深手机上。
  
  陆廷深直奔医院。
  
  输液结束后,颜晨正准备睡觉,病房门却忽然被人推开,陆廷深走了进来。
  
  颜晨皱眉,刚想让他出去,他却忽地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戒指递到她面前,“颜晨,嫁给我吧。”
  
  她呆住了。
  
  没想到他会突然向她求婚。
  
  这是三年来她想象过无数次的场景,尽管已经决定跟他分手,但这一刻,看着他真诚俊朗的眉眼,还是没出息的心动了。
  
  “你是认真的?”她忍不住问。
  
  毕竟爱了这么多年,决定分手不代表已经放下。
  
  他跪地求婚,仍会心动。
  
  陆廷深一本正经的点头,“是,你愿意嫁给我吗?”
  
  颜晨没有立刻答应,沉默片刻后说:“我可以答应你,但有条件。”
  
  她和家里约定的三年之期很快就要到了,与其放弃他回家跟某个不认识的男人商业联姻,不如再给陆廷深一次机会。
  
  陆廷深顿了一下,原以为他下跪求婚,颜晨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他,没想到她居然跟他谈条件?
  
  他眸色转深,掩住眼底的一丝不悦,“什么条件?”
  
  只要不过分,他都能答应。
  
  颜晨弯了弯唇角,“你去找许咚咚来,让她给我下跪道歉,然后以故意伤害罪报警抓她。”
  
  陆廷深神色一僵,“晨晨,这次确实是咚咚的错,但她年纪小不懂事,你就看在我们俩的情分上,原谅她这一次。”
  
  颜晨心里一冷,直接调出被陆廷深删掉的那段视频,监控不仅连在了杨姨手机上,她手机里也有,巧的是陆廷深刚刚看完监控删掉的画面也被她看到了。
  
  她当时心里就寒到了极点,决心从此后与他一刀两断。
  
  谁知他找到了医院,还下跪求婚,她就顾念着最后一丝感情给他一个机会。
  
  陆廷深见颜晨手里也有证据,心里咯噔一下,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好,你先休息,我明天让她来给你道歉。”
  
  这一夜,陆廷深没有离开,而是一直陪着她。
  
  第二天,他当着颜晨的面打电话给许咚咚,让她来医院向她道歉,许咚咚自然不肯,陆廷深便冷了语气,“咚咚,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你若是不来,以后就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深哥哥,你让我跟那个贱人道歉,不如让我去死。”许咚咚受不了地大喊。
  
  陆廷深捏了捏眉心,许咚咚真是被许父许母惯坏了,做事失了分寸。
  
  挂了电话后,病房里的气氛尴尬又僵硬。
  
  颜晨听到了许咚咚的那句‘贱人’,气得不自觉双手紧握,眼底全是怒意。
  
  陆廷深唇瓣微动,觉得要是再为许咚咚开脱,连他都觉得过意不去。
  
  幸而,半个多小时后,许咚咚来了。
  
  颜晨骄傲地坐在病床边,微昂着头颅,斜睨着许咚咚。
  
  在陆廷深的要求下,许咚咚屈辱地跪到她面前,低着头,“对不起颜晨姐。”
  
  颜晨静坐着,冷眼看着许咚咚,没有第一时间出声。
  
  许咚咚等了一会,委屈地看向陆廷深,陆廷深示意颜晨适可而止,颜晨嘲讽地弯了弯唇,“我受到的可是实实在在的暴打,她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许咚咚气得一下子爬起来,怒冲冲地瞪着颜晨。
  
  这时,病房门开了,两个**走进来径直来到许咚咚面前,“请问是许咚咚吗?”
  
  许咚咚愣愣地点头。
  
  “我们接到报警,你涉嫌故意伤人罪,请配合我们的调查,跟我们去一趟派出所。”
  
  许咚咚吓得立刻躲到陆廷深身后,慌乱地求他帮忙,她是做过不少坏事,但以往没人敢跟她较真,这会儿是真的怕了。
  
  陆廷深狠了狠心,把她推给**,故意别开了目光。
  
  许咚咚被带走时,双目恶毒愤怒地瞪着颜晨,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
  
  颜晨毫无畏惧地朝她露出一抹笑,“廷深,我答应你的求婚。”
  
  许咚咚听到这话,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颜晨脸上笑意更浓,双臂直接圈住陆廷深的脖子,情意绵绵,“我们什么时候办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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